馮醫生才夾了一筷子肉,王媽趕緊把青椒炒肉放林熹微跟前,催促:
“你快吃,馮惠春一個老爺們兒,吃那麼多乾啥。”
馮惠春苦笑:“王義君,我肚子裡好容易添點油水,你能不能讓我吃呀?”
林熹微看著瘦肉都皺眉惡心,孕早期的症狀是越來越明顯:
“你們、你們吃,我就吃點酸辣的素菜,感覺胃裡麵蕩啊蕩的……嘔!”
她慌忙轉過身,捂嘴,強行忍住乾嘔。
一般情況下,孕早期反應最為激烈,林熹微突然成了聞到肉味就乾嘔:
“我、我明明吃過燉雞子的呀,咋這會不能聞肉味了,嘔!”
胃是情緒器官,林熹微合理懷疑剛才陳建設那個狗兒子的事情,把她氣到了,也狠狠惡心到了!
王媽趕緊把青椒炒肉放苗春妮跟前,催促:“你也金貴,快把肉都吃完,省得熹微看了乾嘔。”
苗春妮實誠人一個,真的端起來往碗裡扒拉、扒拉、再扒拉。
乾飯人,乾飯魂,乾飯才是人上人!
在這個人人肚子裡都缺油水的困難年代,飯桌上有一盤肉菜,那真的是恨不能供起來,不吃,看一眼、扒拉一口米飯,看一眼、再扒拉一口米飯。
苗春妮又是體能消耗巨大的飛行員,吃飯又快又大量,恨不能不咀嚼直接吞掉,這是軍人的通病。
她們經常半夜爬起來準備戰鬥,或者秦南城熬鷹,大半夜打鈴緊急集合,臨時預演“敵襲”。
女飛一般情況下都是有備無患,吃飽吃好,那是必須的必。
林熹微轉臉乾嘔的功夫,一回頭,青椒肉絲一盤見底了。
苗春妮那叫一個實誠人呐!
馮醫生脾氣不是一般的好,無奈歎氣:“王義君,我又得罪你了?”
王媽腦回路也很清奇:“熹微喊我奶娘,你喊我什麼?王義君、王義君,嗬嗬,你是我誰呀?”
得!
王義君俠女有了小情緒,酸溜溜嫌棄馮惠春不跟自己成雙成對。
馮惠春哭笑不得,搖搖頭,筷子伸向西紅柿炒雞蛋。
王媽端起盤子就往熹微跟前放:“那你吃雞蛋,肚子裡不能完全沒得油水,雞蛋不比肉差。”
林熹微一聞雞蛋腥味,嘔得更嚴重了。
馮醫生笑眯眯端走了西紅柿炒雞蛋:“肉不給我吃,雞蛋總給我吃吧。”
王媽又一次奪過素葷,哐當,放到苗春妮跟前。
誰也不說一個字,都挺心領神會,苗春妮風卷殘雲、大快朵頤!
……
飯後。
馮醫生洗碗收拾桌子。
林熹微在苗春妮與王媽的照顧下,先去看一看陳海虹姐妹仨。
約莫20分鐘。
三個人,兩台自行車,抵達一處籬笆牆圍起來的石頭屋。
很有一些年份的石頭屋了,左邊一間屋子,住著陳海虹爺爺奶奶,爺爺癱瘓在床,奶奶眼睛瞎了。
早年都是漁民,陳爺爺某次出海出了意外,回來就癱了。
陳奶奶縫補了一輩子的漁網,經常為了省煤油在月光下補網,長年累月下來,眼睛自然受了損。
早年大家都困難,能不點燈儘量不點燈,煤油票也是票,每家每戶限量供應。
鳳凰島這種偏僻小海島,村裡很多人一年到頭都分不到煤油票,倒不是上麵不給發,而是一層層盤剝下來,很多福利極其難以抵達基層村莊。
漁家女經常在月光下補網,這已經司空見慣。
另外一間稍微大點的石頭屋,則是住著陳海虹母女四人。
楊改娣此刻在家,屋裡二閨女陳海霞跟她吵得不可開交,哭聲震天響:
“我不去!大姐也不去!三妹更不會跟你去!他們家三隻畜生,我們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你究竟知不知道?”
啪!
一聲脆響!
林熹微即便在屋外都聽到了,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的村民更是安靜了下來,議論聲戛然而止。
楊改娣扇了二閨女一巴掌,嗓音尖厲怒罵:
“放屁!你個沒良心的賤蹄子!你那死鬼爹死了多少年了,一直不都是陳叔在照顧我們家?你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知不知道!?”
田妞花的聲音夾雜其中,好聲好氣勸慰:“少說兩句、都少說兩句,親母女哪能這麼鬨騰,消消氣、都消消氣。”
林熹微在王媽與苗春妮的保護下,擠進去人群,朝著屋裡走去。
裡麵爭吵聲異常激烈,楊改娣好像在砸東西,又好像在打閨女。
陳海霞的哭罵聲格外爆裂,嗓音都嘶啞了:
“打!你打死我算了!不活了,我也不活了,大姐跳海被救回來,你回來不說關心關心她,你先罵我們、打我們,還要把我們往火坑裡麵推,你究竟是不是親媽?”
“說了多少遍,他們家三隻畜生,你非得拿他們當香餑餑捧著,你自己去他們家當牛做馬也就算了,還想讓他們糟蹋了我們,你究竟是不是親媽!”
“幺妹才十歲、十歲呀!你還想帶幺妹過去,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你當真不清楚他們家三隻都是禽獸嗎?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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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陳海霞根本不敢說陳海虹跳海的真相。
陳海霞一遍遍質問母親楊改娣,奢望她能醒悟,也期盼她能察覺陳海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