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酒不能白喝,得給紅包。”秦南城鋼鐵直男,那叫一個好意思伸手:
“我一份紅包,熹微一份紅包,兩個娃娃各自一份紅包。”
姚老爺子瞬間不嘻嘻:“你可真是我哩好大孫!”
秦南城齜牙笑:“這是規矩,不能壞了規矩嘛。”
姚老爺子倒也爽快:“好!”
然而,他長年累月住在康養院,又因患病隨身不允許攜帶財物,答應歸答應,拿不出紅包卻也是真:
“那啥,先記賬,啊?回頭等我出院了,去勝利那裡取一下存折,我可是有退休工資的人,你們放心,紅包跑不了、跑不了。”
引得眾人哈哈大笑,林熹微嬌嗔瞥一眼自己男人,輕聲道:
“彆為難爺爺,先讓他老人家把藥喝了。”
說著,她將秦南城一把拉開。
姚老爺子端起搪瓷碗,豪爽一飲而儘:
“其實,昨天半夜我就清醒了……”
“啥?那麼早!”秦南城都被驚到了:“才喝200毫升……您就好了?”
姚老爺子鄭重點點頭:“昨晚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做夢,一輩子像是走馬觀花一樣,一幕一幕出現在眼前……”
他似是想起了自己戎馬一生的曾經,眼神也複雜起來:
“我這人,戰亂與父母走散,靠乞討活下來,那年,我才四歲。”
“即便有一丁點親生父母的記憶,也隻知道我姓姚,其他的一概不記得了。”
“那年冬天,冀州的鵝毛大雪,真真是鋪天蓋地……”
說著,姚老爺子回看一旁的王老爺子,愴然一笑:
“老王,你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撿啥不好,你撿個凍僵的小子回家,哈哈、哈!”
二人看著彼此,均是一臉的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林熹微這才明白,王老爺子家裡是地主,撿了姚老爺子。
如此一來,王浮光即便是被姚老爺子兩口子養大,也沒跟了他的姓,那就說得明白了。
王浮光嫁到了王家,因為是孤兒,也不清楚親生父母是誰,索性,改了姓,跟王信達一起都姓王。
兩家關係如此有淵源,難怪老一輩如此希望下一代有誰跟誰能結婚。
隻是可惜,姚勝利沒能娶成王浮光,王雪嬌也沒能嫁給秦南城。
……
王老爺子走過來,布滿老年斑蒼老如樹皮的左手,緊緊握著老夥計同樣蒼老的手:
“你呀你,沒個良心!我與勝利媽偷麼把你見回家,一勺參湯一勺雞湯,好容易給你救活,可你呢?”
說起當年的事情,姚老爺子竟是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不敢看老夥計。
但聽——
“你可壞了!大家都還不清楚吧?勝利媽,原先是我家的那啥,自幼跟我定了娃娃親,那是我媳婦兒!”
“你可拉倒吧!”姚老爺子理直氣壯起來:
“曄笙當年是你們老地主家的童養媳,二鬥麥子換回家的童養媳,我帶她跑,那是解放了她!”
林熹微瞬間悟了!
“所以,爺爺,長工拐跑地主家的小媳婦兒,原來是您跟奶奶的故事呀!”
難怪老爺子迷糊成那個樣子,還能對這種故事念念不忘,逮住她跟秦南城就把故事往他們頭上套。
“哈哈哈!”姚老爺子撓了撓頭,嘴巴還不承認:
“哪能是拐跑呢?那叫解放舊社會被壓迫的勞動婦女,把違背婦女意願的地主家傻兒子,一腳踹開。”
王老爺子哼哧一笑,斜眼看他:
“你倆休想甩掉我!你倆私奔,必須也得帶上我,哼!╭(╯╰)╮”
大家笑作一團,都聽懂了——
地主家的傻兒子跟童養媳,大雪天撿了一個小男孩,領回家救活以後當了長工。
這長工長大後,拐跑了地主兒子的童養媳,順帶連地主家這個傻兒子也拐帶了。
你看,有魅力的人,走哪裡都能忽悠到一群人追隨。
姚老爺子想起曾經,免不了感慨:
“我帶著你倆,咱仨有誌青年,一路走一路搞抗議活動,集齊了大量愛國青年,最後,咱們一起投身救亡圖存的事業。”
“咱們一路往秦晉二省走,穿越敵占區,抵達根據地。”
“從此以後,為了革命!”
說起這些,姚老爺子頗有一副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的躊躇感。
他們這一代人,信仰最大,天下為公。
“所以,您打我姑跟表妹……心裡都清楚?”秦南城捉住了重點。
姚老爺子撓撓頭,笑了:“裝糊塗打人,才能省去很多麻煩嘛。”
林熹微更是哭笑不得:“合著,您打她們時說的那些話,都是故意點她們呢?”
姚秋香母女倆囂張跋扈,早就脫離了老一輩人追求艱苦樸素的思想。
這倆二世祖一樣的母女,姚老爺子很是看不慣:
“早該收拾她倆了,等我出了院,看我怎麼整頓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