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放開我娘!”一個少年的哭嚎撕裂長空。
“畜生!我跟你們拚了!”一個老者悲憤的怒吼。
隨即是幾聲沉悶的砍劈聲和女子的尖利到變形的慘叫。
很快,幾個心滿意足、係著褲帶的慕容士兵提著滴血的腰刀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手裡還拎著一顆花白頭顱,隨意地甩著,像是在炫耀戰利品。他們身後,院內的慘叫聲已經徹底消失,隻剩烈火燃燒的劈啪聲和令人作嘔的焦臭味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一陣更沉重整齊的馬蹄聲從西南方向響起,夾雜著清晰的甲葉摩擦聲,蓋過了這片地獄之聲的喧囂。
張伯艱難地抬起被血汙和淚水泥濘糊住的臉。他看到了那麵黑色的“邵”字帥旗。旗幟下,那個年輕的漁陽郡公,邵明珠。他穿著一塵不染的嶄新甲胄,坐在高頭大馬上,麵如寒冰,如同行走在風暴中心的魔神。拓跋銳和慕容皝緊緊跟隨左右,兩人身上雖有血跡,但神色亢奮,如同剛飽食的猛獸。
一支剛剛被俘虜的、大約百餘人的漢軍降兵,衣不蔽體,眼神呆滯絕望,正被押著穿過街道,剛好擋在了邵明珠一行前方。
“滾開!找死啊!”一名拓跋騎兵不耐地揮鞭就要抽打。
邵明珠抬手阻止。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城中的燒殺搶掠、奸淫擄掠似乎都因為這隊人馬的到來而略微一頓。張伯的心中,最後一絲卑微的期盼掙紮著升起:這位年輕的太傅……他還能……阻止這一切嗎?
邵明珠冰冷的視線掃過那些如同行屍走肉的漢兵,毫無波瀾。
“收押。補入軍中苦役。”聲音平淡,毫無感情色彩。
“大人!”一個明顯帶有羯人麵部特征的男人,不知從哪個角落死裡逃生地竄出,撲倒在邵明珠馬前,涕淚橫流,用生硬的漢語哭喊:“求大人開恩!小的……小的是被劉演抓來充軍的!小的是漢人!小的是良民啊!”
邵明珠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身上,隻停留了一息。那眼神不是憐憫,不是審視,而是……在看一件物品。一件需要鑒彆的垃圾。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漢人?”聲音很輕,卻像毒蛇的信子般冰冷滑膩。
他根本沒看那哭嚎的羯人,目光仿佛穿透濃煙,掃視著這座正在被肢解、焚毀的城市。然後,那清晰而冷酷的命令,帶著死神宣判般的口吻,在整個街區回蕩:
“著令各部。”
“凡城中……匈奴種、羯胡異種……無分男女老幼……儘數搜捕!”
他頓了頓,每個字都淬著冰毒:
“驗明正身……押解……城外西北荒地。”
命令下達的瞬間,邵明珠的眼神掠過附近幾棟還在燃燒、發出人肉焦糊味的房屋廢墟,最終定格在跪在麵前那個因恐懼而渾身篩糠的羯人身上。他的眼神裡,甚至閃過一絲極淡的、令人膽寒的……厭棄。
最後兩個字,如同重錘落地,宣判了整座鄴城所有非漢裔生靈的死刑:
“掘深坑……儘坑之!”
“儘坑之!!!”
這三個字如同喪鐘,在張伯耳邊轟然炸響!他最後一點希望徹底崩碎!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後栽倒!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看到的景象,是那個自稱漢人的羯人男子被拓跋銳的親兵獰笑著拖走的絕望身影。耳邊最後殘留的,是那個羯人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穿透雲霄的哭嚎!
“不——!!!”
就在張伯倒下的不遠處,一個年輕婦人抱著自己繈褓中剛被鮮卑兵刺穿的嬰兒屍體,眼神空洞。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痛苦了。當看到邵明珠的帥旗和他的冷漠側臉時,她突然爆發出一陣詭異癲狂的尖笑:
“哈哈哈哈!王師!這就是我們的王師!殺漢人!殺胡人!殺光!都殺光!哈哈哈哈!蒼天無眼啊!佛祖何在啊——!”那淒厲絕望的笑聲,如同夜梟啼血,刺穿了彌漫著濃煙與血腥的空氣,成了這座人間煉獄最絕望、最黑暗的背景音。
邵明珠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輕輕一夾馬腹,黑色的駿馬抬起前蹄,優雅地越過幾具被踐踏得不成人形的屍體,載著他走向城中心那象征著權力的刺史府。他平靜得像是散步歸來,而非正走在一片被自己默許、甚至親手煽動起來的、由無數冤魂和滔天血海構成的地獄之路上。拓跋銳和慕容皝緊隨其後,臉上竟帶著一絲對即將被坑殺的異族命運的漠然——畢竟,那意味著更多屬於他們的戰利品,沒有競爭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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