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申時將至,邵明珠準備送司馬晴回宮。小公主依依不舍地和小平安告彆,又收下了夫人們塞給她的各種小點心和新奇玩具,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被邵明珠牽著手往外走。
走到府門前,司馬晴忽然停下腳步,轉向一直溫柔含笑送她的羊獻容,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聲音清脆:
“皇後娘娘,晴兒告退。”
“皇後娘娘”四個字如同平地驚雷!
原本還帶著溫馨笑容的邵明珠和幾位夫人,瞬間臉色劇變!笑容僵在臉上,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府門前侍立的仆役們也嚇得大氣不敢出,紛紛低下頭去!
羊獻容更是渾身一震!她萬萬沒想到,這個才五六歲的小公主,竟然還記得她!還記得她洛陽宮中的身份!
邵明珠反應最快,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立刻蹲下身,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公主殿下……您……您認錯人了!這位是……是臣的夫人羊氏……不是什麼皇後娘娘……”
司馬晴歪著小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認真和不解:“沒有認錯呀!晴兒記得!在洛陽宮裡,皇後娘娘還送過晴兒一個漂亮的玉蝴蝶簪子呢!晴兒一直收著呢!皇後娘娘最溫柔了!”她的小臉上帶著孩童特有的篤定。
羊獻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快步上前,在邵明珠身邊蹲下,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溫柔、帶著安撫的笑容,輕輕握住了司馬晴的小手。
“晴兒……”羊獻容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你記性真好。不過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這裡沒有皇後娘娘了。”
她看著司馬晴清澈的眼睛,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和鄭重:
“晴兒,記住,在這裡,隻有‘羊姨姨’。那個‘皇後娘娘’……就像你小時候聽過的故事裡的人物一樣,已經故去了。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好不好?不要告訴彆人,包括太後娘娘和你皇兄,好嗎?就當是……幫羊姨姨一個忙?”
司馬晴看著羊獻容溫柔卻帶著一絲哀傷和懇求的眼神,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但她能感受到那份鄭重。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聲說:“嗯!晴兒記住了!是羊姨姨!不告訴彆人!這是晴兒和羊姨姨的秘密!”
羊獻容如釋重負,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淚光,輕輕抱了抱司馬晴:“晴兒真乖!謝謝晴兒!”
邵明珠和幾位夫人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但後背都驚出了一層冷汗。邵明珠不敢再耽擱,連忙抱起司馬晴,向羊獻容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便匆匆登車,護送小公主回宮。車輪滾動,邵明珠看著懷中天真無邪、哼著歌的小公主,心中卻是一片凝重。羊獻容的身份,終究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劍。這個意外,給他敲響了警鐘。
暮色低垂,宮燈初上,將長秋宮渲染上一層柔和而靜謐的光暈。邵明珠帶著小公主司馬晴踏入殿內,早已有內侍宮女在殿門處恭敬等候。
“晴兒回來了!”荀太後的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平靜和驚喜,從裡麵傳來。她一身絳紫色常服,難掩華貴,出現在內殿門口。看到司馬晴被宮女接過去,荀曦臉上露出屬於母親的溫柔笑容:“在外麵玩得可開心?都玩什麼了?有沒有聽國公爺的話?”
司馬晴剛經曆國公府的歡樂和新奇,又因為保守了“羊姨姨”的秘密而有點小興奮,立刻撲向母後,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可開心了母後!國公爺家的點心好好吃!比宮裡的甜!還有好多漂亮姐姐!我還看到了平安妹妹!好小好可愛!……”
荀曦耐心地聽著女兒天真的描述,含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站在殿中、身形挺拔的邵明珠。數月不見!這讓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人啊!每一次聽到前線戰報,無論大捷還是小挫,她的心都如同在油鍋裡煎熬。無數次在深夜裡驚醒,恐懼占據心扉,害怕那冰冷的戰報帶來的是無法承受的消息。
此刻,看到他完好無損地站在眼前,英姿更勝往昔,眉宇間是征戰沙場磨礪出的剛毅與自信,那份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思念、擔憂、渴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衝垮了她身為太後的所有矜持與自製!
“晴兒乖,讓春桃帶你去更衣用膳,母後有話與國公爺說。”荀曦強作鎮定地吩咐宮女,聲音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宮女們何等機靈,立刻帶著還在興奮的小公主退下,並體貼地關上了內殿的門,甚至悄然退出了外殿侍奉。偌大的長秋宮內室,瞬間隻剩下兩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心悸的沉寂和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熾熱目光。
門剛一合攏,荀曦臉上那勉力維持的平靜麵具瞬間破碎!她猛地轉身,如同乳燕投林般,不顧一切地撲進了邵明珠的懷裡!
“明珠——!”一聲壓抑了百轉千回的呼喚,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言說的委屈、後怕、狂喜!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他結實的腰身,仿佛要將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之中!纖細的身體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劇烈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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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再也回不來了……每次聽到戰報,我的心都要碎了……”她將臉深深埋在他寬厚溫暖的胸膛,感受著他強勁的心跳,聞著他身上那混合著熟悉氣息和戰場風霜的獨特味道,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迅速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襄國那十七萬大軍……我一閉上眼睛就是你陷在敵陣裡……我怕死了……真的怕死了……”
邵明珠被這突如其來的、熾烈如火的擁抱和滾燙的淚水擊中,堅硬的心房瞬間軟化。他低頭看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卸下了所有尊貴偽裝,隻剩下滿心依戀和恐懼的女人,心中湧起無限憐惜與愧疚。他用力回抱住她,下巴輕輕摩挲著她散發著馨香的發頂,聲音低沉而溫柔: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他輕輕拍撫著她因為抽泣而微微聳動的後背,動作帶著安撫的力量。“有你的祈福庇佑,我怎敢不回來?還要留著命……回來看你和晴兒呢。”
荀曦聽著他溫柔的安慰和那沉穩的心跳,仿佛找到了失而複得的至寶,巨大的心安瞬間淹沒了她。但她很快被另一種更原始、更迫切的情感所取代——那份久彆重逢的渴望!數月獨守空閨的煎熬與思念,化作一股灼熱的火焰,幾乎要將兩人吞噬!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眼中燃燒著不加掩飾的愛欲!雙臂依舊死死環著他的腰,踮起腳尖,滾燙的唇瓣急切而胡亂地印上邵明珠的唇、下巴、喉結,每一個吻都帶著灼人的溫度和一種近乎絕望的索取。
“彆走……今晚彆走……留下來陪我……”她的聲音因為欲望而喑啞,帶著泣音和不容置疑的強勢,“長秋宮是你的家……明珠……要我……現在就想要你……”她一邊吻著,一邊胡亂地去解他腰間的玉帶,溫熱的小手甚至大膽地探入他衣襟內,撫上他結實緊繃的胸膛。
邵明珠被她這火熱的挑逗惹得呼吸急促,身體瞬間有了反應,摟著她腰肢的手臂不由得收緊。數月征戰的壓抑,加上美人在懷的極致誘惑,幾乎要衝破他的理智防線。
然而,就在他即將沉淪之際,腦中猛地閃過昨日歸家前,拓跋猗盧那豪爽的聲音和慕容廆略帶深意的眼神:“子卿!今日且放過你!明日!明日老夫定要帶好酒登門!不醉不歸!”。還有拓跋銳、慕容皝!這兩家今日在府上宴請,既是慶賀,也是聯絡感情,更是對他這個新晉國公兼女婿妹夫地位鞏固的關鍵時刻!他若爽約,甚至夜宿長秋宮……消息萬一泄露,後果不堪設想!政治風險太大!
理智如同冷水,瞬間澆滅了他升騰的欲火。邵明珠用力抓住荀曦在他衣內作亂的手腕,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帶著一絲歉意和不容置疑的堅定:
“曦兒!彆這樣……我……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荀曦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委屈、不甘和憤怒,“就因為我們這見不得光的關係?!就因為我頂著這該死的太後頭銜?!這裡是長秋宮!我說了算!誰敢多嘴?!我……”她幾乎要說出“我不要當這太後”的瘋話,但被邵明珠捂住了嘴。
“乖,聽我說,”邵明珠語氣放緩,但眼神嚴肅,“今日……真的很特殊。拓跋猗盧、慕容廆,我那兩個嶽父,還有銳哥和皝兄,他們此刻就在我府上!這頓酒宴至關重要!關乎北方聯盟的穩固!我不能缺席!更不能……在此夜宿!風險太大!”
他捧起荀曦淚痕斑駁的臉,指腹溫柔地拭去她的淚珠,眼中是真誠的歉疚和安慰:
“我知你念我,我也想你……日日想,夜夜想……但今日,真的不行。給我點時間,處理完前朝這些事,找個萬全的時機,定加倍補償你,可好?”
荀曦看著他眼中那份嚴肅和不容置疑,又聽到“拓跋猗盧”、“慕容廆”這些重如千鈞的名字,滿腔的委屈和欲火漸漸被冰冷的現實澆滅。她明白邵明珠的顧忌,這並非推諉,而是赤裸裸的政治。她無力改變,也無法承擔那可怕的後果。
巨大的失落感讓她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頹然地鬆開手,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身體微微搖晃。邵明珠連忙扶住她。
“嗬……”荀曦發出一聲苦澀又自嘲的輕笑,淚水再次湧出,“是啊……你是燕國公了……手握重兵,權傾朝野……需要顧忌的太多了……我……不該任性……”她彆過臉,聲音低若蚊吟,充滿了哀怨和無力。
邵明珠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如刀絞。他一把將她重新摟入懷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這個吻帶著濃烈的歉疚、不舍和安撫!仿佛要將所有的無奈和熾熱都傾注在這一吻裡!
一吻纏綿,耗儘氣息,邵明珠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懷中嬌喘籲籲、眼神迷離的女人,聲音帶著情動的沙啞和一絲狼狽的克製:
“等我!很快!給我點時間!”
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不再看她那哀怨欲絕的眼神,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推開殿門,幾乎是有些倉惶地離開了長秋宮。
身後,隻留下荀曦獨自站在空曠寂靜、燈火搖曳的內室中,殘留的溫度和氣息提醒著她片刻前的狂烈。她緩緩跌坐在地上華麗的波斯地毯上,環抱著自己的雙膝,將臉深埋其中。剛才被邵明珠拭去的淚水,此刻如同洪水般無聲地湧出,浸濕了地毯上繁複的花紋。太後的尊嚴、母親的牽掛,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最脆弱無助的、相思蝕骨的怨與愛。這深宮長夜,仿佛又重新變得冰冷而漫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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