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內,邵明珠一身玄黑龍紋常服,端坐於象征武威的主帥之位。拓跋銳、慕容皝、段疾陸眷等鮮卑悍將分列兩側,披甲執銳,眼神銳利如鷹。新晉司隸校尉樂平、侍中張韜、工部尚書趙翔等心腹文臣亦肅立於堂下。
堂中央,兩位功臣正接受召見。
一位是剛剛卸任冀州前線總指揮、風塵仆仆趕回順天複命的劉琨。他雖麵有倦色,腰背卻挺得筆直,戰袍染塵,卻掩不住那股百戰名將的英武之氣。他身後,還跟著幾名同樣征塵未洗的親衛部將。
另一位,則是早先便已侍立在一旁的祖逖。比起沙場歸來的劉琨,祖逖顯得更為內斂沉穩。他身著青色儒袍,外罩一件半舊的軟甲,身形挺拔如鬆,眼神沉靜似水,眉宇間既有飽讀詩書的儒雅,又隱約透出一股經過亂世淬煉的堅韌與銳氣。他是隆熙元年的狀元郎,也是自洛陽起便追隨邵明珠、未曾片刻離棄的絕對心腹和頂級幕僚。
邵明珠的目光首先落在劉琨身上,臉上露出誠摯的笑容,率先開口,聲音洪亮:“劉將軍!一路辛苦了!冀州戰事,勞苦功高!本將軍心甚慰!”
劉琨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聲音帶著沙啞卻無比堅定:“末將劉琨,奉太傅令,克複冀州大部!今複命!冀州叛逆,除零星匪患及河內郡尚在石勒之手外,大部業已平定!百姓稍安,府庫已封存!”
“好!好一個克複冀州!劉將軍神勇!不負‘聞雞起舞’之美名!”邵明珠朗聲讚道,親自起身,走到劉琨麵前,雙手將他扶起,“將軍快請起!不必多禮!”
他拉著劉琨的手,走到白虎堂中巨大的幽冀輿圖前,目光落在那片被特意標紅、尚在敵手的河內郡區域,沉聲道:“河內扼守冀州門戶,控衛洛陽要衝,石勒屯重兵於此,實乃心腹之患!將軍能蕩平冀州大部,使其孤立無援,已是潑天大功!”
隨即,邵明珠轉身,麵向堂下眾文武,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平北將軍劉琨,臨危受命,率部克複冀州,功勳卓著!著,晉封鎮東將軍!領青州都督遙領,青州仍在琅琊王氏之手,此為虛銜顯榮)!加山陰縣侯!食邑千戶!另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良田五百頃,以彰其功!”
“謝太傅隆恩!”劉琨再次行禮,聲音帶著一絲激動。鎮東將軍,位在“四鎮”之列,已是高階武將!山陰縣侯,更是顯爵!這份封賞,不可謂不重。但他心中也清楚,邵明珠對其部屬必然有後續安排,不會讓他繼續掌控剛剛平定的冀州兵權。
果然,邵明珠話鋒一轉,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定奪乾坤的分量:
“河內未複,北疆未平。將軍戎馬倥傯,勞苦功高,且先於順天府好生休整,擢選精乾子弟,重組部曲。至於冀州軍政之具體庶務……”
邵明珠目光掃過段疾陸眷:“段將軍!”
段疾陸眷一步踏出:“末將在!”
“冀州甫定,軍民待安。命你暫代冀州刺史之職!統領冀州各郡府兵,清剿餘孽,安撫流民,整飭防務!務必盯緊河內石勒之動向!若有異動,本太傅許你先斬後奏之權!”這既是信任,也是給拓跋部勢力進入冀州的契機。
“末將領命!必不負太傅重托!”段疾陸眷甕聲應道,眼中精光閃爍。
邵明珠又看向劉琨:“劉將軍暫留京師,參讚軍機。待本公用兵河內之時,將軍熟悉冀州地理民情,精通石勒戰法,尚需將軍相助!”這是給足了劉琨麵子,將其從實權位置調回中樞“顧問”,但也暗示未來河內之戰仍有重用。
劉琨心領神會,立刻躬身:“末將遵命!願為太傅前驅!”
安撫完劉琨,邵明珠的目光轉向了靜靜佇立在一旁的祖逖。堂內所有人的目光也隨之聚焦。這位狀元郎在邵明珠崛起過程中的作用,知情者都心知肚明,絕對是幕後運籌帷幄的擎天玉柱之一!
邵明珠看著祖逖,眼神中的溫度明顯不同,那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信任和倚重。
“士稚!”邵明珠的聲音少了剛才的威儀,多了幾分親近。
“屬下在。”祖逖從容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王逆伏誅,國本初安。京城三大營,乃拱衛中樞、震懾天下之根基。不可一日無帥。”邵明珠聲音清晰,“本公受陛下重托,晉位大將軍,自當兼任三大營大都督之職,總攬全局。”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直視祖逖:
“然本將軍深知,三大營日常操訓、人員調配、軍械糧秣、營務規製等繁瑣庶務,非精於細務、明於軍製、忠貞不貳之乾才不能勝任!你自洛陽便追隨本將軍,洞察局勢,運籌有度,更兼文武全才,熟知軍旅!本將軍決議,擢升你為京城三大營總營政!授正三品衛將軍!總掌三大營一切日常庶務,代本將軍行使營中管理之權!”
這道命令一出,堂內頓時響起輕微的吸氣聲!
京城三大營!神機營、五軍營、北軍營!這是邵明珠起家的核心武力!更是如今震懾天下的根本!總營政!這個位置看似“二把手”,實則直接掌控著三大營幾十萬精銳大軍的人事、訓練、後勤、日常管理!其權柄之重,實權之大,遠非尋常將領可比!將如此要害位置交給一位文人幕僚出身的心腹,足見邵明珠對祖逖的信任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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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眼中閃過一絲波瀾,但瞬間恢複平靜。他撩袍跪地,行大禮,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末將祖逖!蒙太傅知遇,委以重任!願竭駑鈍,操持營務,整軍經武!必使三大營如臂使指,將士用命,唯大將軍馬首是瞻!若有差池,甘當軍法!”
“好!”邵明珠上前,親手將祖逖扶起,並解下自己腰間一枚雕刻著虎首的小巧玉符並非虎符,而是代表其主帥身份的私印,意義重大),鄭重地放在祖逖手中!
“持此符令,營中諸將,皆需聽命於你!士稚,本將軍對你寄予厚望!三大營為本將軍手中利劍!這把劍,交給你打磨!務必使其鋒芒更盛,銳不可當!”
他拍了拍祖逖的肩膀,語氣更加深長:“不僅如此!日後大軍出征,河內、關中,乃至更遠的疆場……本將軍麾下先鋒銳卒,亦需你這樣的帥才統帥!士稚,勿隻視營務為案牘,更需鑽研戰陣殺伐之道!本將軍期待你……獨當一麵的那一天!”
這番囑托,更顯不凡!不僅將核心武力的管理大權交出,更直接暗示了未來將讓祖逖統兵出征,獨領一軍!這是對一位從幕僚起步的文臣最高層次的信任和期許!
祖逖心中激蕩!他能感受到這份信任的千鈞之重!他雙手緊握那枚溫熱的玉符,眼神堅毅如鐵:“大將軍放心!祖逖定不負所托!必使三營將士,枕戈待旦!隻待大將軍令旗所指,兵鋒所向,摧城破虜!”
邵明珠滿意地點點頭。他對祖逖的能力和忠誠有絕對的信心。將三大營交給他,如同為最鋒利的寶刀配上最合適的刀鞘,既能保養鋒芒,又能隨時出鞘飲血!
他轉向眾人,聲音恢複統帥的威嚴:
“河內郡!石勒爪牙!此獠不除,冀州難安,洛陽亦在其威脅之下!本將軍決心,待開春糧草齊備,便兵發河內!一舉蕩平石勒!收複河內,打通南下之路!拓跋銳、慕容皝、段疾陸眷!”
“末將在!”三位鮮卑悍將齊聲應諾。
“加緊整訓部伍,囤積軍械糧草!開春之戰,你三部仍為本將軍主力!”
“諾!”三人眼中戰意高昂。
“趙翔!”
“下官在!”
“工部全力督造火器!神機營火器、火藥務必按時足額供應!此戰,火器要唱主角!”
“工部全力以赴!絕無延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