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冰冷氣氛,因為宋行止這幾句溫言軟語,稍稍回暖了些許。
張春雪的眼圈依舊泛紅,但心裡那股憋悶的火氣,卻像是被春雨澆熄了大半。
這頓飯,除了鐘誠仁如坐針氈,其他人倒也吃得還算安穩。
等到杯盤狼藉,夜色也深了,宋行止這才起身告辭。
“春雪姐,飯菜都吃好了,我這也該回去了。”
張春雪連忙站起身:“我送送你,宋書記員。”
她把他一路送到了院子門口,昏黃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夜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散了些許酒氣。
宋行止停下腳步,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春雪姐,今天晚上的飯菜,當真是好吃得很。”
張春雪被他這麼一誇,心裡頭甜絲絲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宋書記員要是喜歡吃,以後想吃了就告訴我。我隨時給你做,請你來我們家裡吃。”
宋行止看著她,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嘴角微微上揚,帶了點戲謔的味道:“那我要是想吃一輩子呢?”
張春雪的心猛地一跳,像揣了隻兔子似的,“咚咚咚”地擂著胸口。
她的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被晚霞染透了一般,一直蔓延到耳根。
心裡頭有些慌張,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過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般,聲音細若蚊蚋,卻又帶著一絲豁出去的決絕:“那……那你要是真想吃一輩子……那麼大不了……就、就給你做一輩子唄!”
這話一出口,張春雪自己都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宋行止聞言,眼睛驟然一亮,像是黑夜裡點燃了兩簇火焰,那份喜悅幾乎要從眼底滿溢出來。
他笑得暢快,聲音裡都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這話我可記住了啊,春雪姐!你可不許耍賴!”
張春雪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隻胡亂點了點頭,心裡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因為三個兒子都還在堂屋裡,張春雪和宋行止也不好在門口多說什麼私密話。
兩人又簡單地聊了幾句村裡的事情,宋行止便拱手告辭了。
“春雪姐,留步吧,我走了。”
“宋書記員慢走。”
宋行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剛走出巷子口沒多遠,就看見村口那棵大榕樹下,影影綽綽地坐著幾個婦人,正借著月光納涼,嘴裡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本不想理會,想繞道過去。
偏偏有個眼尖的,一眼就瞧見了他。
其中一個平日裡最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揚高了聲音,帶著幾分刻薄的試探:“哎喲,這不是宋書記員嗎?這麼晚了,從哪兒回來呀?”
另一個立刻接茬,語氣裡滿是懷疑和不屑:“宋書記員,今天張春雪那個老貨,在村口可是吹了半天牛,說你晚上要去她家吃飯呢!”
“她肯定是吹牛不上稅吧?你怎麼可能去她那種人家裡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