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村的九月總裹著一層淡淡的桂花香。不是山間的桂樹，是村民們曬在院牆上的桂花乾——混著海鹽的鹹，釀成一種獨屬於海邊的甜香。這天清晨，阿汐是被“餅乾”踩在窗台的響動弄醒的，睜眼就看見窗欞外飄著細碎的雲，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海麵，把浪花染成了金箔色。
“醒啦？”林星端著兩碗小米粥走進臥室，身上還帶著廚房的熱氣，“張嬸今天蒸了南瓜糕，說給景曦當輔食。”
阿汐坐起身，接過粥碗時，指尖碰到他手腕上的舊手表——表帶又鬆了些，是上次陪景曦玩時被扯的。“等會兒我給你把表帶緊一緊。”她舀了勺粥，吹涼後遞到嘴邊，“昨天去鎮上，看到王嬸在做月餅，說中秋快到了，要給我們送兩盒。”
“嗯。”林星點頭，目光落在嬰兒床裡——景曦正抓著床頭的月亮形狀布偶，咿咿呀呀地叫，小腳丫踢得被子都滑到了腰下。他走過去，小心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碰到兒子溫熱的小肚皮，惹得小家夥咯咯笑。
吃過早餐，林星去了三樓書房。《頭文字D》的初稿還差最後兩幕，他打算今天改完發給周董倫。剛打開電腦，右下角就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是個備注為“《孤塔》責編陳姐”的聯係人：
“林星老師，中秋快到啦！出版社給作者們準備了定製月餅，想給您寄一份，方便發下地址嗎？”
林星盯著消息看了兩秒。他和陳姐的聯係不多，大多是關於《孤塔》的出版事宜，上次溝通還是三個月前確認再版的細節。他指尖懸在鍵盤上，有點猶豫——自從來了海角村，他很少對外透露具體住址，就連直播公司的張磊都隻知道大概區域。
“誰啊？”阿汐抱著景曦走進來，手裡拿著個剛縫好的布口袋，“我給景曦做的小襪子，你看合不合腳？”
林星抬頭，正好看見阿汐把襪子往景曦腳上套，小家夥不配合地蹬著腿，襪子掉在地上，“餅乾”立刻湊過去，把襪子當成了玩具。阿汐無奈地笑，彎腰去撿時，瞥見了電腦屏幕上的消息。
“出版社要送月餅？”她眼睛一亮，湊到屏幕前，“是那種帶書封圖案的定製款嗎？上次我在網上看到過，好精致的！”
林星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想起她昨天說“王嬸的月餅是豆沙餡，我好久沒吃蓮蓉的了”，指尖終於動了：“嗯，陳姐問地址。”
“那快給啊！”阿汐把景曦放在爬行墊上，抓過林星的手就往鍵盤上放，“我還沒收到過出版社的中秋禮物呢，肯定特彆有意義！”
林星被她的急模樣逗笑，指尖在鍵盤上敲下地址——海角村望海巷12號。發送前，他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多餘信息，才點了發送。陳姐很快回複：“收到啦林老師！月餅明天就寄，是蓮蓉和五仁雙拚的，您看還需要加彆的口味嗎？”
“蓮蓉的就好。”林星回複完，轉頭就看見阿汐湊在旁邊，眼睛瞪得圓圓的，“她問要不要加口味，你還想吃什麼？”
“真的可以加嗎？”阿汐驚喜地問，“我還想吃蛋黃的，景曦以後也能嘗點蛋黃泥……”
林星笑著把手機遞給她：“你跟陳姐說，想吃什麼都加。”
阿汐接過手機，飛快地打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景曦在爬行墊上抓著“老板”的尾巴，被貓尾巴掃到臉，笑得直拍肚子。書房裡滿是細碎的笑聲，窗外的桂花香飄進來，混著小米粥的暖意，把“地址”這件事裡的那點猶豫，徹底衝散了。
接下來的幾天，阿汐每天都要去村口的快遞站問一趟。“王嬸說今天有從市區來的快遞車，說不定月餅到了。”這天早上，她剛吃完早餐，就拎著布袋子要出門，被林星拉住了。
“彆急，陳姐說快遞要三天才到，今天才第二天。”他把景曦抱起來，塞到她懷裡，“帶景曦一起去，順便買兩斤蘋果，給張嬸做蘋果泥。”
“好！”阿汐抱著景曦，腳步輕快地出了門。村口的快遞站裡，老板正忙著分揀包裹，看到她就笑：“小汐又來問月餅啦？還沒到呢，到了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麻煩您了李叔！”阿汐笑著應下，抱著景曦去了旁邊的水果店。小家夥趴在她肩膀上，盯著水果攤上的橘子，伸手就要抓，被她輕輕按住：“景曦還小，不能吃橘子，等長大了媽媽給你買。”
回到家時，張嬸正在院子裡曬海菜。“小汐回來啦？”她指著石桌上的竹籃，“剛從海邊撿的小海螺，洗乾淨了給景曦當玩具。”
阿汐把景曦放在竹籃旁邊，小家夥立刻抓著海螺，放在嘴裡啃。她走到張嬸身邊，幫忙翻曬海菜：“張嬸，你說出版社的月餅會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印著《孤塔》的封麵啊？”
“肯定好看！”張嬸笑著說，“小星是作家，出版社送的禮物肯定精致。對了，我昨天跟海婆婆學了做海鮮月餅，等會兒做給你們嘗嘗。”
阿汐眼睛一亮：“海鮮月餅？是什麼餡的啊？”
“用新鮮的蝦泥和海菜，混著麵粉烤，鮮得很！”張嬸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你陪景曦玩，等會兒好了叫你們。”
林星從書房出來時，正好看到阿汐蹲在地上，陪著景曦玩海螺，陽光落在她發頂，鍍了層淺金色。“快遞還沒到？”他走過去，彎腰把景曦抱起來，小家夥立刻伸手抓他的眼鏡。
“還沒呢，李叔說今天可能到不了。”阿汐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不過張嬸在做海鮮月餅，等會兒就能吃了。”
林星點點頭，目光落在她手裡的海螺上——殼上有淡淡的花紋，是景曦剛才抓著玩時，被海水泡亮的。“下午直播，你要不要在旁邊陪景曦？”他突然問，“上次粉絲問了好幾次，想看看景曦。”
“我？”阿汐愣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我怕打擾你，而且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不用說話，就坐在旁邊陪景曦玩就行。”林星伸手幫她把耳邊的碎發彆到耳後，“粉絲都很喜歡你。”
下午三點，直播準時開啟。今天的標題是“中秋?海螺與十分鐘”，剛上線，在線人數就突破了三百五十萬。阿汐抱著景曦坐在林星旁邊的沙發上，小家夥手裡抓著海螺，好奇地盯著攝像頭，彈幕瞬間被“可愛”刷屏：
【！！！景曦寶貝！終於看到小寶貝了！】
【阿汐嫂子也在！嫂子今天好漂亮！】
【景曦手裡的海螺好可愛！是海角村的嗎？】
【老六今天要寫關於中秋的歌嗎？期待！】
林星剛要點開連麥列表，一條帶著粉色特效的彈幕彈了出來——【迪麗熱包：林先生，中秋快樂！《武狀元蘇乞兒》的劇本我們團隊都超喜歡，開機儀式想邀請您和林太太來，您看方便嗎？】
彈幕瞬間沸騰：
【熱包姐來啦！開機儀式邀請！】
【嫂子快勸勸老六！去看看嘛！】
【《武狀元蘇乞兒》要開機了？什麼時候啊？】
林星對著麥克風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謝謝，開機儀式就不去了，祝拍攝順利。中秋快樂。”
阿汐在旁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不去也好，人太多了，景曦會怕。”
林星轉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輕輕點頭。連麥申請很快堆成了小山，第一個連麥的是個男生，說自己在外地工作，中秋回不了家，想求首“能讓爸媽放心”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