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他覺得投奔叔叔慕容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慕容德在鄴城經營多年,勢力雄厚,威望頗高。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說不定能重整旗鼓,奪回失去的一切。儘管心中萬般不願,但為了那一絲渺茫的希望,他還是帶著殘兵敗將,趁著夜色,狼狽地逃往滑台。
鄴城的城門對他敞開著。慕容德穿著錦袍站在城門口,臉上堆著溫和的笑:“六弟,一路辛苦了。”這位四哥總是這樣,當年慕容垂要殺他,是慕容德跪著求情,膝蓋磨出的血染紅了太極殿的金磚;在參合陂戰敗,是慕容德替他在五哥慕容垂麵前說好話,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被打了三十鞭,背上的疤痕至今還像條蜈蚣。
慕容麟看著對方鬢角的白發,表麵上恭敬有加,心中卻暗自思忖:四哥老了,這南燕的江山,說不定將來還是我的。他摸了摸懷裡那枚從中山帶來的毒針,針尖淬的“牽機引”,比當年參合陂的箭毒烈十倍,仿佛那是他重新奪回權力的最後希望。
在滑台的日子裡,慕容德任命他為司空,領尚書令,軍國大事都與他商議。慕容麟表麵上兢兢業業,對慕容德的命令言聽計從,可每當夜深人靜,他便盯著王府的龍紋屏風發呆,那屏風上的龍仿佛在嘲笑他寄人籬下的處境。
他深知,想要推翻慕容德,必須精心謀劃,步步為營。於是,他開始暗中聯絡舊部,利用自己多年來積累的人脈和財富,在軍中逐漸培植自己的勢力。他挑選那些對慕容德統治心懷不滿的將領,以各種借口與他們私下會麵,向他們灌輸自己的理念,承諾給予他們更高的地位和財富。
同時,他還派人在滑台城中散布謠言,製造混亂。謠言稱慕容德昏庸無能,與北魏暗中勾結,意圖出賣南燕。這些謠言如同瘟疫般在城中蔓延,使得百姓人心惶惶,對慕容德的統治產生了動搖。
為了獲取慕容德的信任,慕容麟主動承擔了一些重要的事務,在處理這些事務時,他表現得極為出色,讓慕容德對他放鬆了警惕。他還利用自己尚書令的身份,暗中篡改一些重要的政令,使得南燕的政治局勢更加混亂,以此來削弱慕容德的統治根基。
此外,慕容麟還買通了慕容德身邊的一些親信和侍從,讓他們為自己傳遞情報,隨時掌握慕容德的動向和計劃。他甚至設法在慕容德的飲食中偶爾添加一些輕微的藥物,長期服用後會使人精神萎靡,以此來削弱慕容德的身體和意誌。
398年的春天,慕容德在滑台稱帝。大典那日,慕容麟站在階下,看著四哥接受百官朝拜,表麵上滿臉恭賀,指甲卻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來。他深知,這是他實現野心的關鍵時刻。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慕容麟加快了謀反的步伐。他與親信將領們秘密商議,製定了詳細的謀反計劃。他們計劃在慕容德外出祭祀的途中,設下埋伏,一舉擊殺慕容德。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他還派人對祭祀路線進行了詳細的勘察,選擇了一個地形險要的地方作為埋伏地點,並安排了最精銳的士兵在此等候。
同時,他還安排了另一隊人馬在城中製造混亂,吸引慕容德的守衛力量,以便為刺殺行動創造更好的條件。他讓手下的人在城中四處縱火,引發騷亂,同時散布謠言說北魏軍隊已經攻入城中,讓城中百姓陷入恐慌之中。
然而,就在計劃實施的前一天,慕容德的一名親信察覺到了異常。這名親信平日裡與慕容麟接觸較多,發現了他近期的一些可疑舉動。經過一番調查,他終於發現了慕容麟的謀反計劃。
慕容德得知此事後,心中既憤怒又痛心。他沒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六弟,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妄圖篡奪他的皇位。他決定將計就計,給慕容麟一個教訓。
當慕容德按照原定計劃外出祭祀時,慕容麟以為機會來了,便按計劃發動了埋伏。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慕容德早已設下的重重陷阱。慕容德的軍隊從四麵八方湧出,將慕容麟的人馬團團圍住。
慕容麟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但為時已晚。他看著周圍如狼似虎的士兵,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悔恨。最終,慕容麟被慕容德的軍隊生擒。
慕容德看著被押到麵前的慕容麟,眼中滿是失望和悲憤:“六弟,我待你不薄,為何你要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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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麟抬起頭,眼中依舊閃爍著不甘的光芒:“四哥,我這一生,為了權力,什麼都做得出。皇位,本就該是我的!”
慕容德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性子,終究是害了你自己。五哥當年不殺你,是盼著你能回頭。可你卻一錯再錯,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
刑場設在滑台城外的黃河邊。慕容麟被押解至此,望著奔騰不息的黃河水,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十四歲那年,為了一己之私跑回前燕告發父親,換來慕容評那碟甜得發苦的蜜餞,從那時起,他便踏上了這條追逐權力的不歸路。
他這一生,如同一條瘋狂追逐權力的餓犬,不擇手段,咬向身邊每一個人,卻未曾想最終被權力反噬。臨刑前,他突然狂笑起來,對著黃河大聲嘶吼:“慕容家的人,哪個不是為了權力爭得你死我活?慕容寶殺我侄,慕容詳屠我兒,我殺他們又有何錯?!”
刀光落下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見慕容垂站在雲端,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無儘的失望。黃河水依舊滔滔東流,帶著他的血,也帶著慕容家子孫代代相傳的野心與罪孽,一去不複返。
而在那座滑台城的龍椅上,慕容德望著西方,久久不語。他深知自己建立的南燕,是慕容家最後的體麵。在侄兒慕容寶尚在人世時稱帝,他內心充滿了無奈與愧疚,覺得自己辜負了五哥慕容垂的期望。
他時常撫摸著腰間那枚慕容麟當年偷偷塞給他的護身符,那上麵刻著的“兄友弟恭”,早已被歲月和鮮血浸得發黑。他明白,自己挑起的這副擔子沉重無比,未來的路布滿荊棘,但為了慕容家的血脈和燕國的百姓,他隻能咬著牙走下去,哪怕這一路充滿了孤獨與悲壯。
此後,慕容德更加勤勉地治理南燕。他深知,內憂外患的局麵並未因慕容麟的死而改善。北方的拓跋珪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再次發起進攻;國內經曆慕容麟之亂後,人心不穩,百廢待興。
他一麵整頓吏治,嚴懲那些在慕容麟謀反期間與他勾結或趁機謀取私利的官員,重新選拔賢能之士,充實到各個部門。另一麵,大力恢複經濟,鼓勵百姓開墾荒地,興修水利,減輕賦稅,讓百姓能夠休養生息。
在軍事上,他加強邊境防禦,招募新兵,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以應對北魏的威脅。同時,他還積極與周邊勢力進行外交周旋,試圖為南燕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然而,每到夜深人靜之時,慕容德總會獨自坐在書房,望著牆上懸掛的慕容垂畫像,陷入沉思。他時常問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複興慕容家的大業,是否能守護住這來之不易的南燕江山。儘管前途未卜,但他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他將背負著家族的期望與責任,在這亂世中砥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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