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與林婉清隨著獨孤衝,沿著蜿蜒小徑,緩緩深入山穀。四周靜謐無聲,唯有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響。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更襯出這片天地的清幽。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仿佛為他們鋪就一條夢幻之路。
終於,一座古樸茅屋出現在眼前。茅屋四周繁花似錦,五彩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馥鬱芬芳陣陣飄散,仿佛在訴說著這裡的寧靜與祥和。
獨孤衝走上前,輕聲喊道:“師傅,有客人來訪。”聲音在寂靜山穀間悠悠傳開,帶著一絲期待,在空氣中泛起層層漣漪。
屋內先是一陣沉默,唯有微風輕拂簾幕,發出細微的“簌簌”聲。緊接著,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獨孤未明出現在門口。
他身形已不再挺拔,微微彎曲的脊背,似被漫長歲月的重負壓彎,那是無數個一人獨坐、沉浸思念的結果。一頭白發如雪,在陽光下閃爍著銀白光澤,透著蝕骨的滄桑。臉龐刻滿憔悴,皮膚鬆弛,帶著灰黃的色澤。但那深邃眼眸,在看到林婉清瞬間,陡然燃起光芒,無儘的深情與眷戀如潮水般湧動。
獨孤未明的目光,瞬間定格在林婉清身上。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驚喜、思念、眷戀,諸多複雜情感如潮水般在他眼中翻湧。他嘴唇微微顫抖,聲音略帶哽咽:“婉清,真的是你……”
獨孤未明的思緒,不由自主飄回到多年前那個風雪交加的草原。
那時,狂風呼嘯,如憤怒巨獸在草原上咆哮。大片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將草原裝點成銀白世界。四周稀疏樹木在風雪中瑟縮,枝乾堆積著厚厚的積雪,偶有雪塊滑落,發出沉悶聲響。
他奉姚萇之命,前去截殺林婉清。林婉清身著一襲白衣,在漫天飛雪中,宛如遺世獨立的雪蓮。發絲被寒風吹得肆意飛舞,卻無損她的絕美與堅毅。
當時,獨孤未明武功略勝林婉清一籌,加之獨孤無敵劍法加持,讓年僅12歲的林婉清一時間難以招架。麵對步步緊逼的獨孤未明,林婉清輕啟朱唇,微微吸氣,而後緩緩呼出,氣息在寒冷空氣中瞬間凝結成一團白霧。
林婉清抬頭望著漫天飛雪,想起與慕容軒在華山落雁峰比武時,機緣巧合悟出的流風回雪劍法。此刻場景與當年相似,這劍法劍意與飛雪契合,在風雪中威力更甚。念及此,林婉清隨即使出流風回雪劍法起始招,伸出長劍將片片雪花隨風撫起。
緊接著,她施展“翩若驚鴻”式,身姿驟起,仿若洛神自天際翩然而降。裙擺如流雲舞動,與漫天飛雪相互纏繞,恰似“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描繪的夢幻之景。手中之劍似靈動精靈,在雪花映襯下閃爍寒光,帶動雪花紛紛揚揚,形成美麗弧線,儘顯柔美與靈動。
繼而施出“婉若遊龍”招,她身形婉轉,恰似蛟龍在雲海中自在穿梭。每一步踏雪,都似與雪地融為一體,濺起的雪花如細碎水晶,在身側閃爍生輝,恰如“淩波微步,羅襪生塵”的曼妙之態。劍隨身動,劍勢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在風雪中劃出優美弧線,仿佛將天地納入劍招之中。
接著是“榮曜秋菊”式,她劍指之處,劍氣所及,雪花仿若秋菊層層綻放。每一片雪花都似精心雕琢的花瓣,散發凜凜寒芒卻不失優雅,仿佛將秋菊的高潔與堅韌融入劍法。周圍空氣似乎為之凝結,唯有劍與雪的舞動,如絕美的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
再展“華茂春鬆”招,林婉清舞動長劍,劍風呼嘯,積雪被高高卷起,如同春鬆之姿,兼具挺拔剛勁與新生柔美。她身姿在雪中搖曳,似鬆枝在春風中擺動,剛柔並濟,劍法威力與美感完美融合。劍上寒光與雪花潔白相互輝映,令人目眩神迷。
在漫天風雪中,林婉清臉上寫滿堅毅與決然。她緊咬嘴唇,秀眉微蹙,眼神透露出毫不畏懼的光芒。
這場景,如一幅絕美畫卷,深深刻在獨孤未明心裡。經過多年思念與回憶,在他腦海中愈發美化。他隻覺眼前的林婉清仿佛化身為冰雪女神,比曹植筆下的宓妃更加秀美動人。那絕世容顏與超凡氣質,如一道光照進心底,讓他瞬間迷失。
他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一方麵,他們立場迥異,是不共戴天的對手,他本應懷著必殺之心;另一方麵,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林婉清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成為他眼中最美景致,他仿佛遇見一生最美場景,遇見此生最難忘的人。
他心中不禁思忖,自己怎會對敵人產生這般情愫?這份愛意與他們之間的仇恨和對立該如何抉擇?他手微微顫抖,“寒影”劍的攻勢緩了一緩,眼神中滿是矛盾與掙紮,既有對林婉清的傾慕,又有對自己動搖的懊惱與惶恐。
林婉清劍法愈發精妙,她以指代弦,輕彈劍身,發出清脆劍鳴,與風雪之聲相和,宛如奏響一曲天籟。在她如詩如畫的攻擊下,獨孤未明破綻頻出,眼神流露出慌亂,原本淩厲的劍法變得雜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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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清瞅準時機,眼中寒芒一閃,一劍刺出。劍尖如一道寒芒,直直指向獨孤未明咽喉,速度之快,仿若穿越時空。獨孤未明避無可避,驚恐地瞪大雙眼,清晰感受到死亡氣息如冰冷的蛇纏繞脖頸,令他靈魂顫抖。
當時,劍尖離獨孤未明喉嚨僅0.001公分,可他內心竟無一絲害怕,甚至未曾想到林婉清會刺出這一劍。因為此刻,他眼神裡已無絲毫殺意,這點林婉清想必也能感知。
最終,林婉清淡淡收劍,逐漸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大雪中隻留下獨孤未明一個人在孤獨的發呆。
此刻,站在茅屋前,看著已然成年的林婉清,獨孤未明隻覺得她比當年更加美麗動人。歲月為她增添幾分成熟韻味,眼眸依舊清澈明亮,如同一泓清泉,能洗淨世間塵埃;肌膚如雪般白皙細膩,在陽光照耀下仿佛散發柔和光芒;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淡淡微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陽,瞬間溫暖獨孤未明的心。
林婉清感受到獨孤未明熾熱而複雜的目光,心中泛起漣漪。她對這份深情,既有感激,又因心屬慕容軒而無法接受。看著獨孤未明為自己一生未娶,心中不禁湧起同情與憐憫。
獨孤衝看著師傅與林婉清之間微妙氣氛,忍不住說道:“林姑娘,師傅這些年常常對著您的畫像發呆。每次看到與您相似的背影,都會追上去,哪怕明知不是您,也會失落好久。他還時常在夢中喊著您的名字,這些年,更是常常對著畫像一坐就是幾天幾夜,我都不知如何勸解。如今見到您本人,還望您能開導下師傅。”
林婉清聽著,心中感動不已,眼中閃爍淚花,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這時,獨孤未明微微顫抖著雙手,想要伸手觸摸林婉清,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眼前的她是易碎的珍寶,稍有不慎便會消失不見。
林婉清眼眶微微泛紅,眼中滿是感慨與關切,輕聲說道:“獨孤未明,多年不見,你身體可好?”聲音輕柔,仿佛怕驚擾這份重逢的珍貴。
獨孤未明微微點頭,目光始終緊緊鎖住林婉清,仿佛一移開視線,她就會消失不見。他溫柔地說道:“好,見到你,一切都好。”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笑容,飽含無儘溫柔與寵溺。
慕容軒看著獨孤未明與林婉清的互動,心中雖有些介意,但也能理解獨孤未明的心情。畢竟,林婉清如此出眾,讓人傾心也是難免。他微微皺眉,而後又舒展開來,說道:“獨孤未明,多年不見,彆來無恙。”
獨孤未明將目光轉向慕容軒,眼神閃過一絲複雜,既有昔日對手間的惺惺相惜,也有因林婉清而生的微妙情緒。他拱手說道:“慕容公子,多年不見,風采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