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熱飯的溫度
七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般傾瀉在新星社區的每一個角落。薛明義站在自家陽台上,眯著眼睛望向小區門口。每天早上七點半,總能看到一群白發蒼蒼的老人結伴走出小區,往東邊的市委機關大院方向走去。
“老李今天又拄拐杖了。”薛明義歎了口氣,轉身對正在廚房忙碌的妻子阮小月說,“他那風濕腿,一到陰雨天就疼得厲害,還非得走十分鐘去機關食堂吃飯。”
阮小月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到丈夫身邊:“可不是嘛,昨天張姐還說,上周下大雨,她差點在去食堂的路上滑倒。”
薛明義在寶城市居住以來,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看著那些和自己父母年紀相仿的老鄰居們每天為了吃口熱飯來回奔波,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小月,我有個想法。”薛明義突然轉身,眼睛亮了起來,“咱們社區空著的那間活動室,能不能改造成一個餐廳?專門服務這些老同誌。”
阮小月驚訝地睜大眼睛:“你?開餐廳?”她伸手摸了摸丈夫的額頭,“不會吧?你都這把歲數了開什麼餐廳?”
薛明義笑著抓住妻子的手:“我主要是找點事情做而已。”
接下來的半個月,薛明義忙得腳不沾地。他先是說服了社區居委會,以象征性的租金租下了那間閒置的活動室。然後挨個拜訪社區裡有烹飪特長的退休老人,組建了一支“銀發廚師團”。裝修、采購、辦證,每一項工作他都親力親為,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在商業局跑項目的日子。
七月一日清晨,農曆五月初九,黃曆上寫著“宜開業”。薛明義站在“新星社區餐廳”的招牌下,深吸一口氣,揭開了蒙在招牌上的紅布。十一點整,第一批客人就來了——是社區裡最年長的幾位老人,他們好奇地探頭張望。
“老薛啊,你這真能吃飯?多少錢啊?”拄著拐杖的李大爺扯著嗓子問。
薛明義笑著攙扶老人入座:“李叔,八塊錢管飽,您想吃多少都行!”
餐廳窗明幾淨,四十張圓桌鋪著淡藍色的桌布,每張桌子中央擺著一小盆綠蘿。牆上的小黑板用粉筆寫著今日菜單:紅燒獅子頭、紅燒肉、宮保雞丁、小炒肉、清炒時蔬、番茄蛋湯等12個菜,主食有米飯、花卷、水餃、炒米飯。
十一點,餐廳正式開始營業。薛明義係著嶄新的白色圍裙站在門口迎客,阮小月則在收銀台負責登記。令他沒想到的是,市政府退休的張處長和老伴竟然成了第一批正式顧客。
“老薛,聽說你開了個餐廳,我們特地來捧場!”張處長滿意地點點頭,“環境不錯嘛,比機關食堂溫馨多了。”
薛明義連忙引導兩位老人入座:“張處長您太客氣了,嘗嘗我們的菜合不合口味。”
當第一盤熱氣騰騰的紅燒獅子頭端上桌時,張處長的眼睛一亮。
“老伴,你快嘗嘗!”張處長激動地拍著桌子,轉頭對薛明義說,“小薛,你們這廚師是哪請的?這手藝絕了!”
阮小月笑著解釋:“是我們社區的老周師傅,以前國各飯店大廚呢。”
張處長二話不說掏出手機:“我得叫老劉他們過來,機關食堂那豬食他們吃了半輩子,該換換口味了!”
不到半小時,原本安靜的餐廳突然熱鬨起來。一群穿著講究的老人陸續湧入,很快就把六張桌子擠得滿滿當當。薛明義手忙腳亂地加椅子、添餐具,後廚的老周師傅額頭冒汗,鍋鏟都快掄出火星子了。
“薛老板,青菜快沒了!”
“老薛,再加十個花卷!”
“米飯見底了!”
此起彼伏的喊聲讓薛明義既欣喜又慌張。他沒想到開業第一天就如此火爆,準備的三百人份食材眼看就要見底。更讓他意外的是,這些退休老乾部們絲毫沒有往日的架子,像普通老人一樣談笑風生,甚至有人主動幫忙端菜收拾碗筷。
中午十二點半,最後一位客人滿意地擦著嘴離開時,餐廳的食材已經所剩無幾。薛明義看著記錄本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整整三百二十六位顧客,遠超他的預期。
“老周,下午咱們得加量。”薛明義擦著額頭的汗水對廚師說,“按五百人準備吧。”
四位臨時請來的廚師和六服務員圍坐在一張桌子旁吃工作餐,薛明義正準備加入他們時,餐廳門又被推開了。一個身材挺拔的領導帶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薛明義抬頭一看,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
“趙……趙書記?”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來人正是市委書記趙軍民,那個在電視新聞裡經常出現的麵孔。
趙軍民穿著樸素的淺藍色襯衫,沒有領導視察時常見的前呼後擁,隻有秘書跟在身後。他微笑著環顧餐廳,目光最後落在薛明義身上:“老薛我來你這裡吃頓飯。”
薛明義慌忙起身,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趙書記好!您怎麼……”
趙軍民自己找了張空位坐下,“剛才去機關食堂,發現平時坐滿退休老同誌的區域空了一大半,一打聽才知道都跑到您這來了。我就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美味有這麼大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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