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津位於扶桑九州島北部,背靠那珂川,麵向博多灣。
此地自古便是扶桑通往外界的重要門戶,商貿繁榮,人煙稠密。
港口內帆檣林立,町屋商鋪鱗次櫛比,市集喧囂。
田野間,農夫們正彎腰侍弄著水稻,近海處,點點漁舟撒網勞作,一片忙碌安寧的景象。
統治此地的最高官員是太宰府權帥藤原兼實,名義上統管九州防務與外交。
負責博多港守備的將領是鎮西奉行和少貳經資,麾下約有三千常備武士和足輕,臨時征召的農兵若乾。
當那遮天蔽日的巨大帆影如同海市蜃樓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博多灣外海時,整個博多津瞬間炸開了鍋!
“納尼?…好多大船?!”
港口了望塔上的士兵發出變調的尖叫。
巨大的船隻,桅杆高聳入雲,船體如同移動的城堡,數量之多,幾乎覆蓋了整個西北方的海平線!
正在撒網的漁民發現艦隊,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收網、調轉船頭,漁船在海浪中劇烈搖晃,拚命向港口和海岸淺灘逃竄。
碼頭工人丟下貨物,商賈顧不上攤鋪,水手們紛紛跳船,所有人湧向陸地,互相推搡踐踏。
停泊的船隻被遺棄,在波浪中無助地碰撞,混亂中,貨物散落一地,被踩踏得一片狼藉。
“楚軍來了!全是大船!——”
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和田間地頭,町屋紛紛關門閉戶,市集上人群尖叫奔逃,瓜果蔬菜被踩爛,小攤被掀翻。
田野裡的農夫丟下鋤頭,扶老攜幼,背著簡陋的包裹,驚恐地向內陸的山林逃去。
太宰府內,權帥藤原兼實臉色慘白如紙,手中來自京都警告大楚可能來襲的文書飄落在地。
“怎…怎麼可能這麼快?他們…他們真的來了!”
“權帥大人!鎮定!”鎮西奉行強自鎮定:“立刻征召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子,全部調集到海岸和港口要衝。”
“八百裡加急向京都禦所、向太宰府告急,同時派人通知築前、築後、豐前、肥前諸國守護,火速派兵馳援博多,博多若失,九州不保!”
“經資君,”藤原兼實抓住少貳經資的胳膊“敵軍勢大,港口無險可守…我們…我們是否…先避其鋒芒?”
“不可!”少貳經資斷然拒絕“博多乃九州門戶,若未戰先棄,不僅我等切腹謝罪,更會動搖全國軍心。”
“敵軍雖船堅炮利,但終究要上岸,隻要我們能依托城砦和海岸工事,堅守待援,等諸國大軍與京都水師趕到,未必不能內外夾擊,將其擊退!”
“可是…蛇島…”藤原兼實想起蛇島四萬倭寇覆滅心有餘悸。
“蛇島是海盜!這裡是扶桑!有天皇陛下的神威庇佑!”
武士將領島津忠信,未曾見識過楚軍威力,大聲叫囂。
“楚軍遠來疲憊,我軍以逸待勞,背靠堅城,末將願率本部武士,於海灘迎頭痛擊,定叫楚軍血染博多灣!”
一些武士也紛紛鼓噪起來,叫囂著要“討取楚軍大將首級”。
少貳經資沉聲道:“忠信君勇氣可嘉,但敵軍火炮犀利,不可浪戰,當務之急是加固工事,拖延時間,等待援軍。”
少貳經資轉向藤原兼實,“權帥大人,為爭取時間,麻痹敵軍,下官建議…遣使。”
“遣使?”藤原兼實一愣。
“對”少貳經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派一能言善辯之人,前往楚軍艦隊,假意詢問其來意,佯裝不知其目的,指責其無故犯境,為加固工事、調集援兵爭取寶貴時間。”
藤原兼實聞言眼睛一亮:“好!此計甚妙!快選使者!”
博多灣外,楚軍旗艦“定遠”號上,鎮國公、方南等將領通過單筒望遠鏡,將博多津港的混亂,扶桑士卒民夫在海岸邊手忙腳亂地挖掘壕溝、搬運木頭石塊加固工事的情景儘收眼底,在岸邊揮舞著刀槍、對著艦隊方向叫囂的扶桑武士身影,也清晰可見。
“哼,困獸猶鬥,徒勞掙紮。”周勇不屑地冷哼“就憑那些土堆木柵,也想擋住我們的炮彈?”
方南放下望遠鏡“大帥,看來魚兒要上鉤了,他們派使者來了。”
一艘打著白旗的小早船,駛離了混亂的博多港,朝著龐大的楚軍艦隊緩緩靠近。
小早船,在楚軍戰艦麵前,渺小得如同一片樹葉。
船上博多津的使者——太宰府少監橘清十郎,努力挺直腰板,維持著使節的尊嚴,微微顫抖的手指和額角不斷滲出的冷汗,暴露了內心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