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忠康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在崎嶇的山林間亡命奔逃。
華麗的鎧甲早已丟棄,身上裹著不知從哪裡扒來的破爛布衣,臉上沾滿汙泥和血痂。
身邊的親隨武士在逃亡途中不斷減員,隻剩下寥寥兩三人。
天王原那無邊無際的屍山血海和楚軍鐵騎冷酷的衝鋒,如同噩夢般縈繞在吉川心頭,每一次閉眼都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數日後,形容枯槁的吉川忠康踉蹌著出現在京都城門下,守城的士兵幾乎沒認出這位曾經威風凜凜的總大將。
禦前評議的殿堂內,承和天皇麵無人色,癱坐在禦座上,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
藤原庫之助手中的折扇折斷,死死攥著斷柄,指節發白,短髭劇烈地抖動著。
源賴光臉色鐵青,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平正盛、橘仲任等大臣更是麵如死灰。
“四十萬……四十萬大軍……沒了?”一名老邁的公卿聲音嘶啞“五萬……五萬楚寇……就……就……”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老淚縱橫。
“吉川忠康!你這無能的廢物,你還有臉活著回來?!”
藤原庫之助猛地站起,將斷扇狠狠砸向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吉川忠康。
吉川忠康頭如搗蒜,涕淚橫流:“關白大人!天皇陛下!不是末將無能,是楚軍的火器太厲害了,他們的火炮像天雷,鎧甲刀槍不入,我們……我們真的儘力了啊,四十萬大軍,不到一天就……就崩潰了!”
“現在……現在該怎麼辦?”承和天皇無助地看向藤原庫之助。
“求和!立刻求和!滿足楚軍一切條件!”一個大臣出列高喊。
“不能求和!這是亡國之兆!應集結全國之兵,在京都城下與楚寇決一死戰!”藤原一係的大臣色厲內荏。
“遷都!陛下,請立刻遷都本州北部或北海道!避其鋒芒!”一個老臣提出建議。
“遷都?水師都沒了!楚寇的船想去哪就去哪!往哪遷?”立刻有人反駁。
爭吵聲和互相指責聲混雜在一起,堂堂扶桑最高決策場所,亂如市井。
藤原庫之助猛地一拍幾案:“肅靜!求和是必須的,楚寇之所以震怒,除了戰事,更因忍者刺殺鎮國公之事,此事必須給楚寇一個交代!”
藤原庫之助的目光定格在吉川忠康身上:“吉川忠康!你雖戰敗,但念你拚死帶回消息,且熟悉楚寇軍情,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命你即刻率京都留守之兵五萬,前往甲賀穀,剿滅膽大包天、竟敢刺殺大楚元帥、陷我扶桑於不義的甲賀忍者一族,不論死活,儘數擒拿!”
此言一出,殿內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是要拿忍者家族當替罪羊。
源賴光眉頭緊鎖,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眾大臣明知這是飲鴆止渴,但在當前絕境下,似乎也彆無他法。
“關白大人英明!此計甚妙!”
“甲賀忍者無法無天,早該鏟除!”
“吉川將軍,務必速戰速決!”
吉川忠康聞言連連叩首:“嗨依!末將定當踏平甲賀穀,擒殺叛逆,獻於楚寇陣前,戴罪立功!”
散朝後,源賴光並未離去,屏退左右之後,秘密求見承和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