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的動作僵住了。
她抱住自己的胳膊,牙齒都在打顫。
“什麼味道……好惡心!簡直要把人的腦子都熏爛了!”
“不是味道。”
丹恒的聲音繃緊,手中的擊雲刺發出高頻的嗡鳴,那不是戰意,是警報。
“是這裡的‘規則’,被汙染了。”
空間變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帶著惡意的孢子。
智庫中對“豐饒”孽物的描述,遠不及此刻的萬一。
這是對生命秩序本身的褻瀆。
希兒的反應最劇烈。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膽汁都要嘔出來。
她厭惡這種感覺,就連布洛妮婭,這位受過嚴苛意誌訓練的銀鬃鐵衛統領,精神防線也正在被腐蝕。
母親冰冷的臉,被她親手放逐的鐵衛,那些被強行壓抑的罪惡感和迷茫,全都在她腦中發酵、膨脹。
負麵情緒,成了敵人的食糧。
隻有穹。
他站在原地,表情平靜。
那股讓同伴們崩潰的惡意,對他而言卻很熟悉。
是了。
就是這個味道。
是“慈父”納垢的花園裡,用凡人絕望的靈魂熬製成的、最劣質的那種熏香。
混合著戰帥屍體腐爛後,油脂滴落在甲板上的焦臭。
這腐朽的讚美詩,是來自故鄉的問候。
“慈父的祝福……”
一個冰冷的詞組從他靈魂深處浮現,讓他的眼神出現瞬間的失焦。
“沙……嘶……沙……”
黑暗的隧道深處,聲音逼近。
像是某種臃腫、流膿的物體在地麵上拖拽、蠕動的聲音。
很快它們就暴露在昏暗的燈光下。
三月七死死捂住了嘴,才沒讓尖叫和嘔吐物一起噴出來。
那東西還保留著裂界怪物的基本輪廓,但全身的構造,都變成了對生命的詛咒。
堅硬的甲殼,被一顆顆流淌著黃綠色膿液的腫瘤取代。
鋒利的爪子,變成了一叢叢病態的、不斷顫抖的灰色菌類。
它們的軀乾上,布滿了上百個不斷張合的、眼球狀的瘡口。
每一次張合,都噴出一股甜得發膩的腐臭孢子雲,讓周圍的岩壁都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
“開火!”
布洛妮婭掙脫了精神壓製,她怒吼著舉槍射擊。
子彈精準地命中了一隻畸變怪物的頭顱,炸開一個拳頭大的洞。
然而,並沒有血漿與腦花。
一團團蠕動的白色蛆蟲從創口裡湧出,那怪物沒有停頓,拖著腐爛的身軀繼續向前。
“該死!”
希兒強忍惡心,身影快得隻剩一道紅色殘影,巨大的剪刀帶著她全部的怒火,將一隻怪物攔腰斬斷。
斷口處,看不到內臟,無數細小的觸須迅速向外生長。
被斬斷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竟在地上各自蠕動,變成了兩個獨立的個體,嘶吼著朝他們湧來。
“怎麼可能!”
希兒的攻擊已失去了意義,讓她感到甚是無力。
丹恒的風槍呼嘯而出,淩厲的槍芒刺入一隻怪物的胸膛。
槍尖捅進怪物胸膛,觸感粘膩,所有的力量都被那臃腫的腐肉吸收、化解。
他想抽回長槍,卻發現槍尖被無數肉芽纏住。
三月七的冰箭呼嘯而至,將一隻怪物凍結成晶瑩的冰雕。
但下一秒,冰層內部,那些黃綠色的腫瘤緩慢搏動。
它們在吸收寒冰的能量,冰雕的表麵變得汙濁、發黃,並伴隨著蛛網般的裂痕。
常規的物理攻擊,在這裡失效。
這似乎是一場無法勝利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