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水表?”
藥王秘傳的丹士,那個自稱“花匠”的男人,複述著這三個字。
他臉上怨毒的神情,瞬間凝固。
“看來你家的水費,欠得有點多。”
穹臉上的笑意還在,但那股鄰家男孩般的陽光氣質,正一點點剝落,切換成一種非人的冷漠。
“妖言惑眾!”
“花匠”終於從錯愕中回過神,他掄起手裡的石臼,用儘全力朝穹的腦袋砸去。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向後暴退。
雙手閃電般探入腰間藥囊,掏出數枚漆黑的藥丸狠狠捏碎。
噗!噗!噗!
三團墨綠色的濃煙猛然炸開,混合著腐肉和甜膩香料的惡心氣味,瞬間籠罩了整個丹房。
“小心!是瘴氣!”
丹恒的暴喝還沒結束,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擊雲長槍卷起一道淩厲的槍風,試圖將毒霧從中撕開。
“咳咳!什麼鬼東西!”
三月七隻吸入一絲,肺部就像被灌進了辣椒水,灼燒感直衝天靈蓋,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
“完了完了!是‘腐龍回煞’!”
青雀嚇得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嘴裡哆哆嗦嗦地念叨著她那些風水術語,“地脈腐爛,龍氣倒灌,這是十死無生的絕戶局啊!”
唯獨穹,站在毒霧的最中心,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隻是微微偏了偏頭,鼻翼微動。
【檢測到高濃度生物腐蝕性毒素……成分解析中……結構:基於孽龍屍骸的蛋白質變體……威脅等級:無。】
體內的“不朽基石”正在高效運作,意誌定義了他的肉身“不可被侵犯”。
這些能融化鋼鐵的毒素,無法在他衣服上留下半點痕跡。
“花匠”已經退到丹房的儘頭,重重撞在一個巨大的黃銅丹爐上。
他透過翻湧的墨綠色毒霧,看到穹閒庭信步從毒霧中一步步走了出來,毫發無損。
這不可能!
“腐龍瘴”是他從孽龍屍骸上刮下的龍筋腐肉,耗費數年心血秘製而成,是他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雲騎軍銳士,隻要沾染一絲,也會在十息之內骨肉消融,化為膿血。
“你的手段,僅此而已?”
穹那平靜的語調,嘲諷十足。
恐懼壓倒了理智,“花匠”不猶豫,他一掌拍在身後的丹爐上嘶吼著:
“醒來!給我吞了他們!”
轟隆——!
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丹爐爐蓋,被一股巨力轟然炸開。
重達千斤的金屬蓋旋轉著飛上高空,又重重砸落在地,迸濺出無數火星。
由無數扭曲的藤蔓、腥臭的血肉和森白的骨骼黏合而成的巨大肉塊,從丹爐中翻湧而出。
它發出痛苦的嘶吼,頭頂位置裂開一張布滿利齒的巨口。
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滋滋”作響,堅硬的青石板被燒出一個個冒著黑煙的深坑。
“哇啊啊啊!!”
三月七一聲驚叫。
但下一秒,她非但沒跑,反而哆嗦著手舉起相機,對準那頭讓人san值狂掉的怪物,嘴裡還興奮地念叨著:
“酷斃了!這…這就是豐饒的最終形態嗎?得趕緊拍下來,絕版素材啊!”
丹恒的臉色凝重,他橫槍在前,擊雲長槍已然蓄勢待發。
“退後。”
穹的聲音很輕,讓正欲迎擊的丹恒動作猛地一滯。
穹沒有多看那頭咆哮的怪物一眼,冷冷地盯著已經麵無人色的“花匠”。
“看來,你真的需要更深刻的思想教育。”
話音落下的瞬間,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在丹恒的動態視覺裡,穹的身形微微閃爍了,直接出現在了那頭豐饒孽物的麵前。
在那張布滿利齒的巨口咬下的前一刻。
穹伸出了手,輕飄飄地按在了那團瘋狂蠕動的血肉之上。
然後——
世界安靜了。
咆哮的怪物,動作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