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姐，區長一直在等你。”
趙光銘自那一晚在餘家同他們商量好了之後，便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即便知道會有慘烈的代價，但他真的沒想到，代價是如此多的人命，多到他內心的愧疚此刻已經快要壓不住。
那些在廣場上擺著的，昨天還是鮮活的生命。
洛桑抬腿進入政府大樓的最高層。
趙光銘聽到動靜，筆尖在紙張上劃破一道痕跡，將他剛剛草擬好的運送烈士遺體計劃書劃成了一張廢紙。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趙光銘壓低聲音，沙啞的音色中帶輕易不讓人察覺的顫抖。
洛桑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落座，“區長答應的時候，從來沒料想過最壞的結果嗎？”
再過三個小時，天就要亮了，而無論是他還是十三區，都將要迎來最可怕的輿論攻擊。
“我想過所有人都戰死的可能性，但是沒想過所有人都被坑死，他們是軍士，即便懷有目的，也不該這麼輕率地白白丟了性命。”
洛桑不置一詞，她坑死的人，十三區的人可沒有能力找到屍體，而這些能搬運回來的，都是在能量罩之外的。
而這些人，都是輕信了自己的長官，才害了一條命。
“你以為是我？”洛桑穿著作戰服，晚風吹來的風也沒能散去她一身血腥。
趙光銘沒有說話，他被閬扈敕令不準在戰圈範圍內，而他又從洛桑處得知，閬扈領軍而來，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保衛十三區居民的生命安全。
這一件件、一樁樁，讓他聽從了洛桑的建議，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他當時的目的，隻是為了讓十三區能夠在此次大戰中安然。
她確實是做到了，不過死的是其餘人罷了。
其實，這並沒有影響到十三區的利益不是嗎？她承諾也已經兌現，甚至如今能一派淡然的坐在他的辦公室，聽著他糾結過後的指責，所有的情緒都好似壓製住了。
“查查閬扈吧，哦不對，你的能力可能還查不到，那就將援軍死亡的名頭都安在繁星身上吧。”洛桑掀起了眼皮，情緒並不高昂，不知怎的，渾然生出了一種厭棄。
“繁星？”
“嗯，一個並不遵守法條的組織，閬扈應該就是早年安插在他們中間的。”
趙光銘在那一瞬間，就已經將繁星閬扈打上了罪魁禍首的名頭，他內心的負罪感甚至都消弭了大半，好似隻要不是洛桑使計坑殺，那他身上的罪責就能減輕很多。
“那些人都死了？”
洛桑輕易懂得趙光銘口中的那些人代指誰，“沒死的漏網之魚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今晚，她已經不知道取了多少個高階精神力者的性命，繁星即便擴張的再厲害，她不信一個組織裡，當真能有那麼多的高手。
那些等級到達ss級的，洛桑甚至用上了搜魂，談判桌上能做主的，也不過二十來人，今天她至少殺得隻剩個尾數。
洛桑站起身來，低頭俯視著中央廣場上燈光映照下的一具具屍體，她麵無表情，隻是將小刺條在暗黑的夜色中放了下去。
愚昧的人死了，聰明的人也死了，死亡太過於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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