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毛引光
楚臨風的指尖剛觸到口袋裡那截異樣的柔軟,心跳就先漏了半拍。不是他慣常帶在身上的帕子邊角,也不是之前從老樹根下撿的碎木屑,那觸感細而暖,像某種活物的呼吸,輕輕蹭過指腹。
他停下腳步,蹲在精神病院後院那棵老槐樹下——這裡是他近半個月來的“秘密基地”。樹乾上纏著碗口粗的藤蔓,根須在地表下盤錯成網,前幾天剛冒頭的幼苗就長在樹根右側,嫩綠的芽瓣還沾著昨晚的露水。九尾狐此刻正蜷在樹根左側的陰影裡,九條尾巴像蓬鬆的雲團裹住身體,隻露出半隻尖耳朵,偶爾動一下,掃掉落在背上的槐樹葉。
楚臨風慢慢掏出那截柔軟的東西,指尖展開時,一縷淺金色的狐毛落在掌心。毛絲細膩,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正是九尾狐身上的毛色。他剛要抬頭朝九尾狐的方向看,指尖又觸到一絲更細的東西——狐毛的根部竟纏著圈透明的絲線,線尾拴著張比指甲蓋還小的紙條,紙麵泛黃,像是從舊書頁上撕下來的。
他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麵用極細的墨痕寫著四個字,筆畫有些歪歪扭扭,卻看得清晰:“樹根後有光”。
楚臨風的指尖頓了頓。這字跡他太熟悉了——是他自己的字。可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寫過這樣一張紙條,更不記得把它纏在狐毛上放進了口袋。
“你又在藏什麼?”身後傳來腳步聲,07舉著攝像機走過來,鏡頭穩穩地對著楚臨風的掌心。07總是這樣,一身深色的工裝,攝像機從不離手,每天的任務就是記錄後院裡楚臨風、九尾狐和老槐樹的一舉一動,然後把觀察到的一切寫進日誌本裡。
楚臨風把狐毛和紙條遞過去,聲音裡帶著點困惑:“我剛在口袋裡摸到的,這字是我的,但我沒印象寫過。”
07湊近看了看,攝像機的鏡頭拉近,把紙條上的字拍得清清楚楚。他沉默了幾秒,伸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磨得有些毛邊的日誌本——封麵是深棕色的,裡麵畫滿了同一個符號:“○⌒⌒”,有時旁邊會添上狐火的痕跡,有時會畫上年輪的圈,都是這些天裡與九尾狐、老槐樹相關的線索。
07翻開最新的一頁,先用鉛筆在“○⌒⌒”的右側畫了一縷狐毛,再在狐毛根部添上小小的紙條,最後在下方寫下一行字:“連狐毛,都在幫他找共生的線索。”
“去看看吧。”07合上日誌本,指了指老槐樹的根部,“紙條說‘樹根後有光’,說不定真有東西。”
楚臨風點點頭,起身繞到老槐樹的後麵。樹根的後半部分埋在更厚的泥土裡,上麵長滿了青苔,幾隻螞蟻正沿著根須爬來爬去。他蹲下來,伸手拂去青苔,指尖突然觸到一片冰涼的東西——不是泥土的溫度,也不是樹根的粗糙,而是類似紙張的光滑。
他心裡一動,用手指慢慢挖開周圍的泥土。隨著泥土一點點被撥開,一張巴掌大的符紙露了出來。符紙的顏色已經有些褪色,邊緣卷著毛邊,但紙麵上的紋路卻清晰可見,是用朱砂畫的複雜圖案,像纏繞的根須,又像燃燒的火焰。最奇怪的是,符紙的中心正泛著淡淡的微光,是暖黃色的,像九尾狐尾巴尖的狐火,在陰暗的樹根後顯得格外顯眼。
“真有光。”07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符紙,“這符紙的紋路……你看。”
楚臨風順著07的目光看去,突然愣住了——符紙上的紋路,竟和九尾狐尾巴尖的花紋一模一樣。前幾天九尾狐趴在他腿上睡覺時,他見過那花紋,是淺金色的,像印在毛上的圖騰,當時還覺得奇怪,現在看來,這符紙和九尾狐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係。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楚臨風回頭,看見九尾狐正朝這邊走過來,九條尾巴輕輕晃動,淺金色的毛在陽光下泛著光澤。它走到樹根旁,鼻子湊到符紙前嗅了嗅,然後抬頭看向楚臨風,喉嚨裡發出細碎的低吼,像是在說什麼。
楚臨風伸手摸了摸九尾狐的頭,指尖剛碰到它的耳朵,符紙的光芒突然亮了幾分,紙麵上的紋路開始慢慢轉動,像活過來一樣。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在老樹乾上發現的半張褪色符紙,當時沒太在意,現在看來,那半張符紙和這張,說不定是一對。
“這符紙應該是關鍵。”07的聲音裡帶著點興奮,他翻開日誌本,在剛才畫的狐毛和紙條旁邊,又添上了一張小小的符紙,“之前你說過,三年前你第一次見到九尾狐時,它身邊就有一張類似的符紙,對吧?”
楚臨風點點頭。三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在山裡迷路,撞見九尾狐被獵人的陷阱困住,當時它的爪子旁就壓著一張符紙,隻是那時候符紙已經沒有光澤,他以為隻是張普通的廢紙,後來就弄丟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符紙,說不定就是這張的另一半。
九尾狐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用頭蹭了蹭楚臨風的手背,然後轉身走到老槐樹的另一側,尾巴尖指向樹乾上的一個樹洞。楚臨風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樹洞很小,裡麵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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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好像在讓我們看裡麵。”07舉著攝像機,鏡頭對準了樹洞。
楚臨風起身走過去,伸手往樹洞裡探了探。指尖剛碰到裡麵的東西,就感覺一陣冰涼——是金屬的觸感。他慢慢把東西掏出來,發現是一個小小的銅盒,盒子上刻著和符紙一樣的紋路,隻是銅盒已經有些鏽蝕,邊緣的花紋都模糊了。
“這裡麵說不定有更重要的東西。”07湊過來,眼睛盯著銅盒。
楚臨風點點頭,嘗試著打開銅盒。銅盒的鎖已經生鏽,他費了點勁才把盒子撬開。裡麵沒有彆的東西,隻有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少年,穿著藍色的校服,懷裡抱著一隻小小的狐狸,狐狸的毛色是淺金色的,尾巴隻有三條——那是三年前的他,和剛遇見時的九尾狐。
照片的背麵寫著一行字,是他的筆跡:“等我回來,一起看年輪。”
楚臨風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他記起來了,三年前他把九尾狐從陷阱裡救出來後,因為要回家,隻能暫時把它留在山裡,臨走前拍了這張照片,寫了這句話,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它。隻是後來他因為家裡的變故,一直沒能回去,直到半年前住進這家精神病院,才在院子裡再次見到九尾狐——那時候它已經長了九條尾巴,眼神裡卻還是和當年一樣,帶著熟悉的溫柔。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07的聲音很輕,他翻開日誌本,在符紙的旁邊又添上了一張小小的照片,“這就是你們共生的開始吧?”
楚臨風沒有說話,隻是蹲下來,把照片輕輕放在九尾狐的麵前。九尾狐用鼻子蹭了蹭照片,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聲,然後抬頭看向楚臨風,尾巴輕輕纏上他的手腕——就像三年前,它被救出來後,用三條小小的尾巴纏住他的手指一樣。
符紙的光芒還在閃爍,照在楚臨風的手背上,也照在九尾狐的尾巴上。楚臨風突然明白,這根狐毛,這張紙條,這張符紙,還有這個銅盒裡的照片,都是他們之間共生的線索。從三年前的第一次相遇,到現在在精神病院的重逢,他們之間的聯係從來沒有斷過,就像老槐樹的根須,在地下盤錯纏繞,即使看不見,也一直緊緊連在一起。
07低頭看著日誌本上的“○⌒⌒”,還有旁邊的狐毛、紙條、符紙和照片,突然笑了笑,在日誌本的最後添上了一行字:“共生不是偶然的遇見,是跨越時間的等待,是每一個線索,都在把他們往彼此身邊帶。”
楚臨風抬頭看向老槐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幼苗上,落在九尾狐的尾巴上,也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知道,這隻是他們故事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線索藏在老槐樹的年輪裡,藏在九尾狐的狐火裡,等著他們一起去發現。而這根帶著紙條的狐毛,隻是一個開始——一個讓他們重新記起過去,走向未來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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