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毛繩與年輪信
楚臨風蹲在老樹根旁時,指尖還沾著清晨的露水。他從口袋裡掏出個素色布包,解開繩結,裡麵是攢了近一個月的狐毛——大多是九尾狐趴在樹根上打盹時,從蓬鬆的尾尖脫落的,淺金色,帶著點陽光曬過的暖。
老樹根盤桓在精神病院後院的角落,樹乾上纏著半張褪色符紙,露出來的紋路與九尾狐尾尖的花紋隱隱重合。樹根旁的幼苗是三周前冒出來的,細弱的莖稈頂著兩片新葉,楚臨風第一次見時,它正被風吹得晃悠,九尾狐用尾巴圈著它,像護著件稀世珍寶。
“之前總見你盯著它看。”楚臨風把狐毛攤在掌心,指尖輕輕撚了撚,軟得像雲絮。九尾狐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他的手腕,喉嚨裡溢出細碎的低吼,尾尖掃過他掌心的狐毛,像是在幫忙挑選。
楚臨風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根棉線——是從病號服的袖口拆下來的,淺灰色,與狐毛的金色搭在一起,竟不顯得突兀。他坐在樹根旁,把狐毛一縷縷理順,再與棉線撚在一起。九尾狐趴在他腳邊,尾巴圈著幼苗,時不時抬頭看他,金色的瞳孔裡映著他撚線的動作,連帶著晨光都揉進了眼底。
編繩的過程比楚臨風想的要難。狐毛太軟,稍一用力就會散,他隻能放慢動作,指尖一次次把散開的毛縷重新攏回來。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裡漏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也落在九尾狐的尾巴上,淺金色的毛被曬得發亮,像撒了把碎金。
“以前我媽教我編過紅繩,”楚臨風低聲說著,語氣裡帶著點懷念,“說是能辟邪,還能把念想纏在裡麵。”九尾狐似乎聽懂了,喉嚨裡的低吼變得更柔,尾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編到一半時,楚臨風的指尖被棉線磨得發紅,他停下來揉了揉,抬頭時看見07站在不遠處,手裡舉著相機,鏡頭對著他和九尾狐,卻沒按快門。07是院裡的護工,總帶著本黑色封皮的日誌本,走到哪寫到哪,楚臨風見過他的日誌,裡麵畫著個奇怪的符號——“○⌒⌒”,旁邊總跟著些細碎的文字,大多是關於他和九尾狐的。
“要幫忙嗎?”07的聲音很輕,帶著點機械的平穩,不像常人說話那樣有起伏。楚臨風搖搖頭,指了指手裡的狐毛繩:“快好了,謝謝你。”07沒再說話,隻是站在原地,手裡的相機慢慢放了下來,轉而翻開了日誌本,筆尖懸在紙上,卻沒立刻動筆。
等楚臨風把狐毛繩編完時,太陽已經偏西。繩身細細的,裹著一層蓬鬆的狐毛,陽光照在上麵,泛著淡淡的金光,像條迷你的狐尾。他拿起繩,蹲到幼苗旁,小心翼翼地繞在幼苗的莖稈上——不敢勒太緊,怕傷了它,也不敢太鬆,怕風一吹就掉。
九尾狐湊過來,用鼻尖輕輕碰了碰狐毛繩,金色的瞳孔裡滿是認真。楚臨風看著它,突然覺得這根繩編得值——哪怕隻是能讓它安心些,哪怕隻是能讓這株幼苗多撐幾天。
“好了,這樣應該就不怕風了。”楚臨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07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裡的日誌本已經翻到新的一頁,上麵畫著那根狐毛繩,正繞著熟悉的“○⌒⌒”符號,旁邊寫著行小字:“帶著對方溫度的東西,能守護共生的家。”
楚臨風瞥到日誌上的字,心裡忽然暖了一下。他轉頭看向九尾狐,它正趴在幼苗旁,尾巴輕輕搭在狐毛繩上,像是在守護著什麼珍貴的秘密。
當天夜裡,天氣突變。原本還算暖和的氣溫驟降,後半夜竟下起了霜凍。楚臨風被凍醒時,第一反應就是想起後院的幼苗——那株細弱的莖稈,怎麼可能熬過這樣的低溫?他披了件外套,就往後院跑,鞋子踩在結了霜的地麵上,發出“咯吱”的輕響。
剛拐到後院的角落,楚臨風就看見一抹金色的身影——是九尾狐。它正用九條尾巴把幼苗和老樹根牢牢圈在裡麵,尾巴上的毛都豎了起來,像是在抵抗寒氣。楚臨風快步走過去,蹲在它身邊,伸手摸了摸它的尾巴,冰涼的觸感讓他心裡一緊。
“你怎麼不躲進去?”楚臨風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抬頭看向幼苗,卻愣住了——幼苗的莖稈依舊挺拔,兩片新葉上雖然沾著霜花,卻沒有半點凍傷的痕跡,纏在莖稈上的狐毛繩泛著淡淡的金光,像是在散發著暖意。
九尾狐見他來了,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尾巴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楚臨風順著它的目光看向老樹根,發現原本有些歪斜的樹乾,竟比白天挺拔了些,樹皮上的紋路也顯得更有生氣,像是吸足了養分。
“這是……”楚臨風伸手摸了摸幼苗的葉子,霜花遇熱融化,葉子依舊柔軟有韌性。他又摸了摸狐毛繩,繩身暖暖的,像是還帶著九尾狐的體溫。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楚臨風回頭,看見07舉著相機走過來,鏡頭對著幼苗和狐毛繩。“我剛才在窗邊看見的,”07的聲音依舊平穩,“霜下得最大的時候,這根繩一直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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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臨風看向狐毛繩,確實,在月光下,繩身上的狐毛泛著淡淡的金光,把幼苗護在中間。九尾狐似乎累了,靠在老樹根上,尾巴依舊圈著幼苗,金色的瞳孔裡滿是疲憊,卻還在盯著幼苗,像是怕它再受傷害。
“謝謝你。”楚臨風輕聲對九尾狐說,伸手摸了摸它的頭。九尾狐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嚨裡發出溫柔的低吼,像是在說“沒關係”。
07翻開日誌本,在之前畫的狐毛繩旁邊又添了幾筆——畫了圈淡淡的金光,把幼苗和老樹根都圈在裡麵,然後補寫道:“狐毛帶著它的溫度,繩線纏著他的心意,這根繩不是守護,是共生的兩個人,把自己的溫暖都給了這個家。”
楚臨風看著日誌上的字,又看了看身邊的九尾狐和幼苗,心裡忽然明白了什麼。所謂共生,不是誰保護誰,而是兩個人都把自己的珍貴之物拿出來,拚成一個溫暖的家——他攢下狐毛,編成繩,把自己的心意纏在裡麵;九尾狐用尾巴擋風,用體溫禦寒,把自己的守護都給了這個家。
那天之後,楚臨風每天都會去後院看幼苗。狐毛繩依舊纏在莖稈上,隨著幼苗的生長慢慢變長,繩身上的金光也從未消失。九尾狐還是每天趴在樹根旁,隻是不再像以前那樣警惕,偶爾會允許楚臨風把它抱起來,靠在老樹根上曬太陽。
07的日誌本裡,關於“○⌒⌒”的符號越來越多,旁邊的文字也越來越暖——有時是畫著狐毛繩纏在幼苗上,有時是畫著九尾狐靠在楚臨風懷裡,有時是畫著老樹根的年輪裡嵌著狐毛。每一頁的結尾,都有一句關於共生的話,像是在記錄著這個小小的角落裡,發生的最溫暖的故事。
又過了幾天,楚臨風發現幼苗長出了第三片新葉,葉尖上帶著點淡淡的金色,像是沾了狐毛的顏色。九尾狐看見新葉時,高興地用尾巴掃了掃地麵,喉嚨裡發出歡快的低吼,然後抬頭看向楚臨風,金色的瞳孔裡滿是笑意。
楚臨風蹲下來,摸了摸新葉,又摸了摸狐毛繩,輕聲說:“你看,它長大了。”九尾狐蹭了蹭他的手心,尾巴輕輕纏上他的手腕,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07站在不遠處,手裡的相機對準了他們,按下了快門。照片裡,楚臨風蹲在老樹根旁,九尾狐靠在他身邊,幼苗的新葉在陽光下舒展,狐毛繩泛著淡淡的金光。日誌本上,07畫下了這一幕,旁邊寫著:“共生的家,會因為兩個人的溫暖,慢慢長大,慢慢變亮。”
楚臨風看著日誌上的畫,忽然覺得,或許這裡不是精神病院,而是他和九尾狐的家——一個用狐毛、棉線、年輪和心意拚成的家,一個無論遇到多大的霜凍,都能溫暖如初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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