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輪鎖
楚臨風的指尖第三次撫過老樹乾時,指腹終於觸到那處不尋常的凸起。
不是樹皮自然的疙瘩,也不是蟲蛀的凹陷,是順著年輪紋理微微隆起的一小塊,指尖按下去能感覺到木質下藏著的硬棱,繞著年輪圈轉半圈,形狀竟像極了一把縮小的鎖孔。風卷著深秋的落葉擦過樹乾,老樹枝椏上的枯葉簌簌作響,他抬頭望了眼灰蒙蒙的天,想起三天前在根須下挖出的那枚玉佩——青白色的玉身裂著一道淺紋,邊緣打磨得圓潤,唯有一側刻著半圈細碎的紋路,當時隻覺得眼熟,此刻卻突然與指尖的凸起對應起來。
“你果然在這兒。”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07舉著攝像機走近,鏡頭穩穩對準楚臨風的手與樹乾的接觸點,“從昨天起你就總往這棵樹跟前湊,是發現什麼了?”
楚臨風沒回頭,從口袋裡摸出那枚玉佩。玉佩被體溫焐得溫熱,青白色的玉麵在陰沉的天光下泛著淡光,他捏著玉佩轉了個方向,將刻著紋路的一側對準樹乾上的凸起。“你看這個。”他輕聲說,指尖捏著玉佩慢慢靠近凸起處,當玉麵的紋路與木質的棱線對上時,玉佩竟順著凸起的弧度輕輕嵌了進去,沒有絲毫卡頓。
07的攝像機鏡頭猛地拉近,快門聲在安靜的林間格外清晰。就在玉佩完全嵌入的瞬間,老樹乾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不是風刮過的搖晃,是從樹乾內部傳來的、類似齒輪轉動的悶響。楚臨風立刻收回手,隻見嵌入玉佩的那圈年輪開始緩緩轉動,青白色的玉佩隨著年輪的轉動露出半麵,玉身的裂紋在轉動中竟與年輪的縫隙漸漸重合,像兩道分開許久的線終於找到了對接的軌跡。
“這……”07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飛快地從背包裡翻出日誌本,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與樹乾的轉動聲交織在一起,“年輪在轉?這樹怎麼會……”
話音未落,一道蓬鬆的白色身影突然從林間竄出,九尾狐的九條尾巴在身後展開,尾尖的淡金色絨毛在陰沉的光線下泛著微光。它沒有像往常一樣繞著楚臨風轉圈,而是徑直湊到老樹乾前,鼻子輕輕蹭著轉動的年輪,喉嚨裡發出細碎的低吼。楚臨風注意到,九尾狐尾尖的花紋在靠近玉佩時竟泛起淡金色的光,與玉佩上的光澤漸漸融合,形成一圈薄薄的光暈。
“它好像知道這東西。”楚臨風輕聲說,目光落在九尾狐的尾巴上。自從三個月前在這片林子裡遇到這隻九尾狐,他就總覺得它與這棵老樹立著某種說不清的聯係——它總在老樹周圍徘徊,會用尾巴輕掃樹乾上的年輪,甚至在他靠近老樹時,會主動蹭他的手心,像是在引導他做什麼。
07的筆尖在日誌本上不停滑動,他先畫下樹乾上轉動的年輪與嵌在其中的玉佩,又在旁邊畫了個熟悉的“○⌒⌒”符號,最後用箭頭將鎖孔、玉佩與“○⌒⌒”連在一起。筆尖頓了頓,他在圖案下方寫下一行字:“年輪是鎖,鑰匙是他們的信物。”
寫完,07抬頭看向楚臨風:“你有沒有覺得,這枚玉佩和九尾狐,還有這棵老樹,好像早就認識?”
楚臨風沒說話,目光落在九尾狐的眼睛上。九尾狐剛好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裡映著轉動的年輪與玉佩,竟能清晰地看到年輪的紋路在它的瞳孔裡緩緩流動,像一幅縮小的時光畫卷。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這隻九尾狐時的場景——當時它被困在獵人的陷阱裡,腿上淌著血,卻在看到他手中的玉佩碎片時那時玉佩還沒找到完整的),突然停止了掙紮,眼神裡帶著一種他讀不懂的熟悉。
“哢嗒”一聲輕響,樹乾的轉動突然停了下來。楚臨風回過神,隻見那圈年輪已經轉到了一個奇怪的角度,嵌在其中的玉佩完全與年輪融合,青白色的玉麵與灰褐色的樹皮形成鮮明的對比,而原本平整的樹乾上,竟順著年輪的軌跡裂開了一道細長的縫隙,縫隙裡透出淡淡的微光。
九尾狐立刻湊到縫隙前,尾巴輕輕掃過縫隙邊緣,像是在催促什麼。楚臨風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縫隙,能感覺到從縫隙裡傳來的溫熱氣息,不像樹皮的冰冷,反而像某種生物的體溫。他回頭看了眼07,07立刻舉起攝像機,鏡頭對準縫隙:“要打開看看嗎?”
楚臨風點了點頭,指尖順著縫隙輕輕一推。出乎意料的是,樹乾的木質竟像被打磨過的玉石般光滑,隨著他的動作,一塊圓形的木片緩緩從樹乾上分離,露出裡麵的空間——不是想象中的空洞,而是一個剛好能容納拳頭的凹槽,凹槽裡鋪著一層柔軟的絨毛,絨毛上放著一枚與他手中玉佩一模一樣的玉佩,隻是這枚玉佩的裂紋在另一側,與他手中的玉佩剛好能拚成完整的一塊。
“還有一枚?”07的聲音裡滿是驚訝,他飛快地在日誌本上補充畫下兩枚玉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樹裡會藏著兩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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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輕輕跳進楚臨風的懷裡,用鼻子蹭了蹭他手中的玉佩,又抬頭看向樹乾凹槽裡的另一枚。楚臨風明白了它的意思,伸手將凹槽裡的玉佩取出來。兩枚玉佩剛一靠近,青白色的玉麵就自動貼合在一起,裂紋完全重合,形成一枚完整的玉佩,玉麵上竟漸漸浮現出一圈圈紋路,與老樹乾的年輪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楚臨風輕聲說,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九尾狐時,它會對玉佩碎片有反應,為什麼它總在老樹周圍徘徊,“這兩枚玉佩,是打開這棵老樹的鑰匙,而它……”他低頭摸了摸九尾狐的頭,“早就知道這件事,一直在等我找到另一枚玉佩。”
九尾狐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用臉蹭了蹭他的手心,尾巴輕輕纏上他的手腕。07看著眼前的一幕,飛快地在日誌本上寫下補充的文字:“兩枚玉佩拚成完整的信物,九尾狐早已知曉一切,它不是在等待,是在守護這把能打開年輪鎖的鑰匙。”
就在這時,完整的玉佩突然泛起強光,楚臨風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隻見玉佩竟緩緩浮到空中,對著老樹乾的方向發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老樹乾上的年輪再次轉動起來,這次轉動的不僅是嵌著玉佩的那圈,而是所有的年輪,一圈圈順著光的方向轉動,形成一個巨大的“○⌒⌒”形狀,與07日誌本上畫的符號分毫不差。
“這符號……”07盯著轉動的年輪,突然想起什麼,“之前在石室的石壁上,我也見過類似的符號,當時還以為是巧合,現在看來,這根本不是巧合,是他們之間的印記。”
楚臨風沒說話,目光落在浮在空中的玉佩上。玉佩的光漸漸減弱,緩緩落回他的手中,而老樹乾的轉動也停了下來,隻是原本裂開的縫隙沒有閉合,反而露出更多的微光。他抱著九尾狐站起身,看向07:“你說,這棵樹裡,會不會還藏著其他東西?”
07立刻點頭,舉起攝像機對準樹乾的縫隙:“不管藏著什麼,肯定和你還有九尾狐有關。從我們來到這片林子,遇到九尾狐,找到第一枚玉佩,再到發現這棵老樹的年輪鎖,所有的事情都連在一起了,就像……”他低頭看了眼日誌本上的“○⌒⌒”,“就像這個符號,一圈圈繞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
九尾狐輕輕跳下楚臨風的懷抱,走到樹乾的縫隙前,用尾巴輕輕掃過縫隙。縫隙裡的微光突然變得明亮,照亮了樹乾內部的空間——裡麵竟放著一個小木盒,木盒的表麵刻著與玉佩上相同的年輪紋路。楚臨風伸手將木盒取出來,木盒入手溫熱,像是剛被人焐過一樣。
“要打開嗎?”07的聲音有些緊張,攝像機緊緊盯著木盒。
楚臨風點了點頭,將兩枚拚成完整的玉佩放在木盒的蓋子上。玉佩剛一接觸木盒,蓋子就自動彈開,裡麵放著一張泛黃的紙,紙上畫著一幅畫——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少年,抱著一隻九尾狐,靠在一棵老樹下,而老樹的年輪上,嵌著兩枚玉佩,形成一個“○⌒⌒”的符號。
“這畫……”楚臨風的呼吸突然頓住,畫中的少年雖然看不清臉,但穿著的衣服,還有抱著九尾狐的姿勢,都與他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麵重合——那是他小時候做過的一個夢,夢裡他也曾抱著一隻九尾狐,靠在一棵老樹下,隻是醒來後就忘了夢的內容,直到現在看到這幅畫,才突然想起。
九尾狐湊到畫前,用鼻子輕輕蹭著畫中的自己,喉嚨裡發出溫柔的低吼。07看著畫,又看了看楚臨風,突然明白過來:“這畫裡的少年,是你?不對,這畫看起來已經放了很多年,不可能是現在的你……難道是你的家人?或者是……”
“是我。”楚臨風輕聲說,指尖輕輕拂過畫中的少年,“我小時候做過一個一模一樣的夢,隻是一直以為是幻覺,現在看來,那不是幻覺,是我忘記的記憶。”他低頭看向九尾狐,“而你,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在等我,對不對?”
九尾狐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裡映著他的臉,輕輕點了點頭。07看著眼前的一幕,飛快地在日誌本上補充畫下那幅畫,寫下最後一行字:“年輪鎖鎖住的不是秘密,是跨越時光的約定,九尾狐守著信物,等了他很多年,而這棵老樹,就是他們約定的見證。”
夕陽漸漸落下,金色的餘暉透過樹枝灑在老樹乾上,年輪的紋路在餘暉中泛著淡金色的光,與九尾狐尾尖的光澤融為一體。楚臨風抱著九尾狐,手裡拿著那幅畫和兩枚拚成完整的玉佩,站在老樹下,突然覺得這片林子,這棵老樹,還有這隻九尾狐,都是他遺失多年的家。
07關掉攝像機,將日誌本收好,看著楚臨風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從打開年輪鎖的這一刻起,所有的謎團都將慢慢解開,而楚臨風和九尾狐之間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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