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要把命賭在拖雷家那小子身上?”察合台係的老王爺扯下酒囊猛灌一口,馬奶酒順著虯結的胡須滴落,在狼皮披風上暈開深色痕跡。他對麵的拔都正用匕首慢條斯理地削著木簽,燭光將金帳汗臉上的刀疤照得忽明忽暗,“術赤家的狼,什麼時候怕過賭局?”
帳外突然傳來鐵蹄踏碎薄冰的聲響,十二名全副武裝的怯薛軍簇擁著個身影入內。蒙哥摘下覆滿白霜的頭盔,牛皮軟甲下的內襯還滲著血漬——那是三日前突襲察合台係密探時留下的傷口。“金帳汗找我?”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鋒,掃過老王爺腰間晃動的鑲金彎刀。
老王爺“謔”地站起身,酒囊砸在地上發出悶響:“拖雷家的雜種也配進這帳篷?當年你父親……”話音未落,蒙哥的匕首已抵住他咽喉,寒光貼著顫抖的皮膚遊走:“再說一遍?”帳內空氣瞬間凝固,拔都卻突然大笑起來,震得穹頂懸掛的瑪瑙串珠叮當作響。
這場劍拔弩張的會麵,不過是1251年忽裡勒台大會的序章。當九十九座白色大帳在斡難河畔拔地而起時,草原上的血腥味早已濃得化不開。脫列哥那皇後的殘餘勢力蜷縮在東側營帳,她們染著丹蔻的手指正將詛咒符篆縫進巫偶;窩闊台係貴族們圍著火堆密謀,青銅酒盞相碰的脆響裡,藏著“必要時血洗會場”的陰狠。
“大汗該換衣了。”貼身侍衛的提醒打斷蒙哥的思緒。銅鏡裡,他看著匠人將九道金絲繡進玄色錦袍——那是隻有大漢才能穿戴的“九旒紋”。弟弟旭烈兀突然掀簾而入,腰間新得的大馬士革彎刀還在滴血:“察合台的斥候摸到了左翼防線。”他說著將半塊帶齒的箭鏃拍在案上,“和三年前刺殺拔都的凶器,是同個匠人打的。”
大會當日,牛皮穹頂被陽光照得近乎透明。拔都的鐵甲騎兵如黑色洪流列陣外圍,馬踏積雪的聲響與薩滿巫師的誦經聲交織成戰歌。蒙哥踏入主帳時,正聽見窩闊台係的少族長冷笑:“讓廚子的兒子當大汗?不如讓羊群來治國!”回應他的,是旭烈兀突然出鞘的彎刀,刀鋒擦著那人耳畔釘入立柱,驚落滿帳灰塵。
“夠了。”拔都的聲音像重錘砸在鎏金案幾上,鑲嵌的紅寶石震得簌簌作響,“我提議,由蒙哥繼承汗位!”這句話掀起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帳頂,察合台係老王爺的咆哮尤為刺耳:“窩闊台汗的遺訓猶在耳畔,輪不到旁支篡權!”他身後數十名貴族同時按上刀柄,卻見蒙哥抬手示意旭烈兀退下,自己解開了染血的披風。
“諸位叔伯,”蒙哥的聲音突然放柔,彎腰拾起地上的鐵箭鏃,“可還記得這枚箭鏃?”他將帶齒的斷口轉向眾人,“西征花剌子模時,我替大汗擋下這一箭,箭鏃至今還嵌在肩胛骨裡。”說著扯開衣領,猙獰的傷疤在陽光下泛著青白,“這些年,我踏遍帝國每一寸土地,飲過西夏的沙,嚼過東歐的雪。”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難道非要流著窩闊台的血,才配稱蒙古的大汗?”
帳內突然陷入死寂。就在這時,大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幾名士兵拖著個五花大綁的人闖入,那人懷中掉落的密信上,窩闊台係的印璽鮮紅如血。“這是今早截獲的,”蒙哥拾起信紙,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信裡說,等大會結束,要把在場支持我的人,都做成‘人油燈’。”
老王爺的臉瞬間煞白:“這是栽贓!”話音未落,拔都的權杖已重重砸在他腳邊:“搜他的營帳!”片刻後,士兵們抬出整箱的毒酒與符咒,符咒上歪扭的字跡寫著“咒殺蒙哥”。窩闊台係的貴族們頓時亂作一團,有人試圖奪門而逃,卻被旭烈兀的親兵堵了回來。
“按大紮撒,謀逆者當誅九族。”蒙哥低頭擦拭匕首,語氣平靜得可怕。他身後的拔都卻輕笑出聲:“不如留些活口,讓他們去給西征軍當炮灰?”這句話讓帳內溫度驟降,那些僥幸未被牽連的貴族們,此刻才真正看清兩位新貴眼中的殺意。
然而,這場血腥清洗不過是冰山一角。當夜,蒙哥在中軍大帳召見拔都,地圖上的紅點標記著察合台係的秘密營地。“海都在集結兵力。”蒙哥用匕首戳破羊皮紙,“他說要‘為正統討回公道’。”拔都轉動著鷹形戒指,燭火在他眼底跳動:“那就讓他來。我的鐵騎,很久沒飲過黃金家族的血了。”
破曉時分,旭烈兀提著滴血的人頭入帳。那是昨夜企圖劫獄的窩闊台係將領,瞪大的雙眼還保持著驚恐的神情。“大哥,三百顆首級已插在轅門外。”他將染血的令牌丟在案上,“但我總覺得,脫列哥那的影子還沒消失乾淨。”蒙哥望向東方漸白的天空,那裡正有一隊信鴿振翅而起——那是派往南宋邊境的密探。
登基大典那日,九斿白纛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蒙哥頭戴黃金冠冕,接過象征權力的權杖時,忽然想起父親拖雷臨終前的話:“草原上的狼,要麼成為頭狼,要麼被撕成碎片。”他轉身麵向萬千臣民,目光掃過遠處山巒——那裡,海都的叛軍旗幟已若隱若現。這場用鮮血鋪就的崛起之路,此刻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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