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金太子_天嬌:鐵木真崛起與大元帝國前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5章 真金太子(1 / 1)

燭火在蟠龍燭台上明明滅滅,真金摩挲著案頭的《資治通鑒》,指腹觸到書頁間夾著的半片銀杏葉。那是去年深秋,他與儒臣王惲同遊香山時所拾,此刻葉脈間凝著的霜意,倒比案上忽必烈新賜的西域夜光杯更冷三分。

“殿下,阿合馬的人又在崇文門外強征商稅。”怯薛軍千戶闊闊出單膝跪地,鐵甲縫隙裡滲出的血珠滴在青磚上,洇出暗褐色的花,“城西綢緞莊的老掌櫃撞了稅牌,當場……”

“夠了。”真金猛地合上典籍,震得青銅筆架上的狼毫簌簌發抖。窗欞外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三更天,他起身推開雕花槅扇,寒意裹挾著市井的喧囂撲麵而來。崇文門方向騰起暗紅的火光,混著百姓的哭喊聲,如同浸透血水的長鞭,抽打著大都城沉沉的夜幕。

自阿合馬拜中書平章政事以來,這樣的場景愈發頻繁。那個來自花剌子模的色目人,總愛用鑲滿綠鬆石的彎刀敲著算盤,將中原大地視作待宰的羔羊。真金還記得上個月朝會上,阿合馬竟提議“以中統鈔折抵賦稅,十貫當一貫”,滿朝漢臣的反對聲浪,被他用波斯語夾雜著蒙古話的詭辯輕易壓下。忽必烈眯著眼聽完,撫著銀白長須笑了:“阿合馬,就按你說的辦。”

此刻東宮書房的門突然被撞開,侍衛們簇擁著個渾身是血的人闖進來。是禦史台的陳天祥,他懷中死死護著一卷文書,額角傷口還在汩汩冒血:“殿下……阿合馬私鑄偽鈔的證據,下官從慶壽寺地窖裡……”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窗紙,正中他咽喉。

真金撲過去時,陳天祥的手還保持著托舉文書的姿勢。文書邊角散落出幾張泛黃的契約,墨跡未乾的“益都鐵礦”“揚州鹽場”字樣刺得他眼眶生疼。這些本該屬於朝廷的賦稅重地,不知何時竟都成了阿合馬的私產。

“傳我的令,封鎖慶壽寺。”真金攥緊染血的文書,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明日早朝,我要當麵向大汗奏明此事。”

五更鼓響,真金披著玄狐大氅踏入大明殿。鎏金龍椅上的忽必烈精神矍鑠,正聽阿合馬奏報“新鑄銅錢已充盈國庫”。真金注意到阿合馬腰間新換的羊脂玉墜,那是去年他獻給忽必烈壽禮中的物件。

“啟稟父皇,兒臣有要事奏陳。”真金展開陳天祥拚死護住的文書,殿內頓時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阿合馬的臉色由白轉青,突然撲通跪倒:“大汗明鑒!這定是漢臣勾結南人偽造,妄圖離間君臣!”

忽必烈的眉頭擰成個“川”字,他盯著文書上的朱紅官印,忽然冷笑:“真金,你向來推崇儒術,如今倒學會栽贓構陷了?”

“兒臣不敢!”真金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自父皇推行‘漢法’以來,南人北人皆沐聖恩。可阿合馬之流橫征暴斂,致使百姓流離,這與太祖‘取天下以仁’的訓誡背道而馳!”

“住口!”忽必烈猛地拍案,案上的瑪瑙盞應聲而碎,“你讀了幾本漢人經書,就敢質疑朕的用人之道?阿合馬能為朝廷聚財,你呢?整日與腐儒空談仁義,當真以為聖賢書能當飯吃?”

真金渾身發冷,抬頭望著龍椅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父親。記憶裡,忽必烈曾在金蓮川幕府與姚樞、許衡徹夜長談,那時的他眼中有光,說要“以儒治國,建萬世太平”。可如今,那雙眼卻蒙著層渾濁的翳,被阿合馬獻上的金銀珠寶映得發亮。

退朝後,真金在東宮徘徊至深夜。忽有侍衛來報,說樞密副使王著求見。這個平日沉默寡言的漢軍將領,此刻眼中燃著奇異的光:“殿下,明日世祖皇帝駕臨大都聖壽萬安寺,阿合馬定會隨行。末將願……”

“不可!”真金厲聲打斷,“刺殺朝廷重臣,你可知會牽連多少人?”

王著突然跪叩在地,額頭滲出鮮血:“殿下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阿合馬將大元基業蛀空?當年太祖皇帝鐵騎踏遍歐亞,靠的不是苛捐雜稅!末將一介武夫,願以頸上頭顱換大都百姓三年太平!”

真金的手死死攥住窗欞,指節泛白。窗外傳來更夫梆子聲,這已是今夜第三次打更。他想起幼年隨忽必烈西征時,父親教他彎弓射箭,說“要做草原上的雄鷹”;想起在邢州,百姓簞食壺漿迎接推行新政的他們;想起母親察必皇後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要記得你流著蒙古人的血,更要懂得漢人的心”。

“罷了。”真金閉上眼,再睜開時目光已如冷鐵,“明日你行事務必小心,若有萬一……”他解下腰間玉龍佩,“持此玉佩去見伯顏丞相。”

至元十九年三月十七,大都聖壽萬安寺。

忽必烈因身體不適未能親臨,阿合馬趾高氣揚地代替皇帝主持佛事。當他掀開佛幔的刹那,藏在暗處的王著突然搶出,銅錘重重砸在他頭上。血花飛濺間,王著高舉銅錘大喊:“我乃天下義士,為天下除害!”

消息傳回東宮時,真金正對著母親的畫像發呆。畫像上察必皇後戴著珍珠罟罟冠,目光溫柔而堅定。他怔怔地看著畫像,直到窗外傳來馬蹄聲,侍衛稟報阿合馬已死,王著和參與刺殺的僧人高和尚被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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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我旨意,厚葬王著。”真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即刻起草奏章,明日呈給父皇。”

三日後,忽必烈的聖旨到了東宮。真金跪在地上,聽著宣旨太監尖細的嗓音:“……王著、高和尚罪大惡極,即刻淩遲處死。真金太子教子無方,罰俸半年,閉門思過。”

聖旨落地的瞬間,真金忽然想起阿合馬遇刺前那晚,陳天祥咽氣前最後的眼神——那是種近乎絕望的期待。他緩緩起身,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幾隻海東青正掠過宮牆,發出淒厲的鳴叫。

兩個月後,忽必烈親自帶人抄了阿合馬的府邸。從地窖裡挖出的金銀珠寶堆成小山,賬本上密密麻麻記著收受的賄賂,其中竟有半數是獻給太子真金的“孝敬”。忽必烈捏著賬本的手微微發抖,突然將賬本狠狠摔在地上:“去,宣太子!”

真金踏入內殿時,正看見忽必烈將賬本扔進火盆。火苗舔舐著紙張,“阿合馬”“真金”的字樣在烈焰中扭曲變形。

“你看看!”忽必烈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這就是你口中的奸佞!他連你都要攀附!”

真金沉默良久,從袖中取出一卷書冊。那是他與儒臣們編纂的治國方略,扉頁上“祖述變通”四個大字蒼勁有力:“父皇,阿合馬之流不過是疥癬之疾,真正的病根,在於治國之道。太祖以武取天下,而守天下,需以文。”

忽必烈盯著那四個字,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在金蓮川聽姚樞講“馬上得天下,不可以馬上治”。那時的草原上,風裡都飄著青草的香氣,而如今……他的眼眶微微濕潤,彆過頭去:“你先退下吧。”

至元二十二年,真金監修的《成宗實錄》完成。書中詳細記載了忽必烈推行漢法的功績,也直言不諱地批判了阿合馬亂政的危害。忽必烈翻閱著實錄,在“祖述變通”那章停留許久,最終用朱砂筆重重圈畫,批注:“此乃治國之本。”

然而這一年,真金卻因“禪讓風波”鬱鬱而終。當忽必烈趕到東宮時,真金枕邊還放著那本《資治通鑒》,夾在書中的銀杏葉早已乾枯,邊緣卷曲如蝶翼。

後來,忽必烈命人將阿合馬開棺戮屍,縱狗食其肉。但每當他翻開《成宗實錄》,看著真金親筆書寫的“以儒治國”方略,總會想起那個跪在大明殿上,固執地為百姓請命的兒子。

大都城的風依舊呼嘯,吹過巍峨的宮牆,吹過阿合馬倒台後新建的文廟。在那裡,真金太子題寫的匾額“斯文在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訴說著一個未儘的理想——在馬背上打下的天下,終究要在書案上,尋得長治久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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