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魯特先行離開,他需要立刻著手處理林遠回絕其他豪門邀約的後續事宜,並與耐克團隊敲定新聞發布會的最終細節。
林遠則獨自一人走向了停車場。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著他那輛黑色的奧迪tt,熟練地穿過紐倫堡古老的街道,停在了那家他最常去的街角咖啡館旁。
“嘿!林!看這裡!”
剛一推開門,溫暖的空氣夾雜著濃鬱的咖啡香氣撲麵而來,伴隨而來的是店內客人們熱情的招呼聲。
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這位在球場上如同君王般的39號,在生活中卻常常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這裡,喝一杯黑咖啡,看著窗外發呆。這種反差,讓他在球迷心中多了一份親近感。
林遠微笑著向眾人揮了揮手,嫻熟地應付著幾個上來請求合影的年輕球迷,在他們的球衣和記事本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林遠準備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時,一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叫住了他。
“林,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坐在這裡嗎?”
林遠循聲望去,正是那位紐倫堡埃爾朗根大學的施耐德教授。
教授今天是一身得體的深灰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顯得格外精神。他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拿鐵和一份攤開的《踢球者》雜誌。
“當然,教授先生。”林遠欣然應允,在教授對麵坐了下來。
“我經常來這裡,希望能碰碰運氣,”施耐德教授扶了扶自己的無框眼鏡,眼中閃爍著學者特有的、混合著理性和熱忱的光芒,“沒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了。祝賀你,林,也祝賀紐倫堡,又一場偉大的勝利。”
“謝謝。”
“說實話,最近報紙上關於你轉會的新聞太多了,”施耐德教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以及很多像我一樣的老球迷,都很擔心夏天過後,紐倫堡的天空會失去最亮的那顆星。”
林遠聽出了教授話語裡的潛台詞,他笑了笑,用一種輕鬆而篤定的語氣說道:“教授,我想,至少在幫助球隊拿到那個‘勝利條款’之前,我哪裡都不會去。”
施耐德教授愣了一下,隨即領悟過來,臉上露出了釋然的、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是一種承諾。
“那我就放心了。”教授拿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將話題引向了他最感興趣的領域。
“林,我能以一個球迷和研究者的雙重身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
“關於你的‘指揮家’儀式,”施耐德教授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嚴肅和專注,仿佛回到了他的大學課堂,“我一直在思考它背後的象征意義。我認為,那不僅僅是一種慶祝或準備。當你在自己的禁區前沿開始‘指揮’時,你實際上是在構建一個屬於你自己的‘絕對領域’。”
他一本正經地分析道:“而你的手勢,看似在指揮空氣,實則是在進行一種強大的閾下心理暗示,不僅是對你自己,更是對你的隊友,甚至對全場觀眾。它在宣告:‘安靜,現在,聽我的節奏,我將奏響勝利的樂章。’這是一種極具現代感的、混合了行為藝術與競技心理學的全新範式,它……”
“教授,”林遠實在忍不住,“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隻是覺得那個姿勢很帥?”
施耐德教授用一種我懂你,你也不要太謙虛的眼神看了林遠。
然後說道:“嗯……沒錯,追求極致的美學形態,本身也是行為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你說的,很有道理。”
……
告彆了施耐德教授,林遠發動了他的奧迪tt,向著蓋爾森基興的方向駛去。
車窗外的景色,在飛速地變換。
古典的磚紅色屋頂與錯落有致的尖頂教堂,逐漸被連綿的、充滿了灰黑色調的工業建築群所取代。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屬於魯爾區的、混雜著煤炭與鋼鐵味道的厚重氣息。
京多安的家,是一棟很普通的德式兩層小樓,帶著一個小小的院子,院牆上爬滿了常春藤。一輛半舊的大眾高爾夫,安靜地停在車庫門口。
林遠剛一下車,房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京多安穿著一身休閒的居家服,快步走了出來,給了林遠一個大大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