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倫堡，市中心，一家不對外開放的私人雪茄俱樂部。
紐倫堡俱樂部的首席財務官兼董事，克萊門斯·舒爾茨，愜意地靠在真皮沙發裡，將一口濃鬱的白煙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中，他那張總是掛著精明算計的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對麵，坐著幾位同樣在紐倫堡商界舉足輕重的董事會成員。
“克萊門斯，”一位頭發花白的董事掐滅了手中的雪茄，眉頭緊鎖，語氣裡帶著一絲憂慮，“我們要賣掉林遠，球迷那邊……不會出問題嗎？”
他心有餘悸地補充道：“你忘了2003年，俱樂部賣掉那個巴西小子的時候，球迷們是怎麼把訓練基地的大門給堵上的嗎？他們甚至往當時的俱樂部主席車上扔了死老鼠！”
舒爾茨聞言，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
“我的朋友，時代變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塊與玻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現在的球迷，隻需要一些‘引導’。他們需要一個宣泄憤怒的目標，我們隻需要把這個目標，從俱樂部，轉移到球員身上，就足夠了。”
“轉移到林遠身上？”另一位董事顯然有些底氣不足，“這個中國小子，簡直就是個行走的聖人。他不抽煙，不喝酒，不逛夜店，不開party，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甚至連幾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們怎麼引導球迷去攻擊他？總不能說他訓練太刻苦，也是一種錯吧？”
“找不到問題，就給他製造問題。”舒爾茨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一筆無關緊要的交易，“輿論，是可以被塑造的。隻要我們拋出的‘理由’足夠動人，足夠能引起共鳴，就沒有人會去深究真相。我們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隻需要把一些‘消息’，透露給那些渴望頭條的記者就行了。”
“再說了，”舒爾茨繼續說道，“拋開他能帶來勝利不談，林遠他就沒有一點錯嗎？他的工資現在是全隊最高，已經嚴重擠壓了其他球員的薪資空間，這不利於更衣室的團結。”
他頓了頓，理直氣壯地說道：“是我們，是紐倫堡發現了他，給了他舞台，對他有知遇之恩！現在俱樂部遇到了財政上的‘困難’，需要他做出一點‘犧牲’，難道不應該嗎？”
“這次就苦一苦林遠，罵名他去擔，換來俱樂部未來十年的健康發展，這筆賬，怎麼算都劃算！”
“說得好！”一個董事讚許地點了點頭，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是勝券在握的表情。
“馬丁體育主管馬丁巴德）太天真了，他到現在還沉浸在他那可笑的王朝童話裡。他根本不懂，一億歐元，對這家俱樂部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是一座金礦！”舒爾茨的聲音裡充滿了貪婪的顫音，“它可以讓我們還清所有的曆史債務，可以讓我們立刻啟動球場的翻新計劃，甚至可以讓我們買下幾個德甲一流的球員，球隊的陣容深度和實力反而會更均衡！”
為了佐證自己的觀點，他信手拈來。
“你們看看斯圖加特的馬裡奧·戈麥斯，三千萬歐元。再看看不萊梅的迭戈，兩千五百萬。我們用一個林遠，就能換來三到四個這種級彆的球員！我們的實力是增強了還是削弱了？”
他冷笑一聲，將最後一口雪茄吸儘，狠狠地按在煙灰缸裡。
“馬丁隻看到了那隻會下金蛋的鵝，卻忘了這隻鵝隨時可能會飛走，甚至可能會生病。他的狀態不可能永遠這麼火熱，萬一下賽季到了德甲，他的狀態非常糟糕怎麼辦？萬一，他受了一次重傷呢？就像沙爾克那個可憐的代斯勒，或者不萊梅的克拉什尼奇。天才的隕落，往往隻在一瞬間。到時候，這一億，可能就隻剩下三千萬了！”
“股市上，有句話說得好。”舒爾茨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像一個布道的牧師，“高點不套現，難道要等著被套牢，在低點割肉嗎？我們必須在泡沫徹底破裂前，把這張彩票，兌換成真金白銀！”
“林遠現在，就是一支處在曆史最高點的、被全世界追捧的妖股。我不管他未來是能成為球王，還是會泯然眾人。作為一個合格的財務官，我的職責，就是在泡沫破裂前，在高點，將他拋售套現！這才是對俱樂部，對我們所有股東，最負責任的選擇！”
“至於馬丁那邊，”舒爾茨重新靠回沙發，臉上恢複了那種運籌帷幄的從容，“也好辦。等交易完成，我會親自去找他，告訴他，董事會決定，撥給他三千萬歐元的轉會預算，讓他去‘重建球隊’。給他畫一個更大的餅，他會理解我們的‘苦心’的。”
包廂內，重新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幾人臉上心照不宣的、貪婪的笑容。
......
德國杯半決賽開賽前三天，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體育網絡媒體，突然爆出了一則猛料。
這則報道，來自一位自稱是“科隆俱樂部前戰術分析組成員”的匿名人士。
【一個被逼瘋的團隊：在道姆教練手下研究林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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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這麼做是否正確，我可能會因此丟掉飯碗，甚至被整個行業封殺。但我實在無法再忍受了。那種精神上的折磨，幾乎讓我崩潰。”
“是的，我曾經是科隆戰術分析團隊的一員。我們的主教練，克裡斯托夫·道姆先生，是一個對工作極度認真、甚至到了偏執地步的人。而在過去的一個月裡，他隻交給了我們一個任務：研究林遠。”
“二十四小時，三班倒，我們把林遠從第五級彆聯賽至今的所有比賽錄像，翻來覆去地看了不下幾百遍。我們用最精密的模型去分析他的跑動，用最先進的軟件去解構他的射門。我們試圖找到他的弱點，找到他戰術上的破綻，找到任何可以限製他的方法。”
“但我們失敗了。”
“我們找不到，我們真的找不到啊。”
“而這個結論，換來的卻是道姆教練一次又一次的咆哮和辱罵。他認為我們是廢物，是無能的蠢貨。他逼著我們繼續看，繼續分析，繼續寫那些毫無意義的報告。”
“你們能想象那種感覺嗎？每天一睜眼，你的工作就是坐在屏幕前，反複觀看一個男人用一百種不同的方式摧毀他的對手。我必須澄清，我非常尊重林遠，他是一個偉大的球員。他的比賽很精彩，但當你每天被迫看上十幾個小時，還要絞儘腦汁去從雞蛋裡挑骨頭時，那感覺，真的想吐。”
“我們團隊裡，已經有兩個人因為壓力過大，申請了心理治療。而我，選擇了辭職。”
“但道姆教練，他已經魔怔了。”
報道的最後，還附上了一段聳人聽聞的爆料。
“當初，林遠還在德乙嶄露頭角時，我們團隊就曾向教練組提交過一份s級的球探報告，強烈建議俱樂部不惜一切代價簽下他。但當時，道姆教練隻願意為他開出一份月薪兩萬歐元的、帶有侮辱性質的低價合同，最終錯過了他。”
“或許，正是這份錯過，才讓他如今變得如此偏執和瘋狂。”
這篇報道，如同一顆深水炸彈，瞬間在德國足壇炸開了鍋。
很快，道姆非常硬氣地在社交媒體上回複到：“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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