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巴德將平板電腦高高舉起,屏幕麵向會議室裡的每一個人。
會議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我承認,我在處理媒體關係上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但這都是為了俱樂部的長遠利益!那一億歐元……”舒爾茨還想要繼續狡辯。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俱樂部主席的私人助理探進頭來,臉上是一種興奮又努力壓抑著的複雜表情。他快步走到主席身邊,將手中的一台輕薄的筆記本電腦遞了過去,壓低聲音道:“先生……耐克全球足球部的總裁,大衛·傑斐遜先生的緊急視頻會議請求,他指名要求您和董事會全體成員參加。”
舒爾茨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視頻很快被接通。
“主席先生,各位董事,”大衛·傑斐遜的聲音通過音響清晰地傳出,如同法官在宣讀判決書,“我想我不需要做過多自我介紹。”
“我代表耐克全球足球部,正式通知紐倫堡俱樂部董事會。我們認為,貴俱樂部近期發生的內部管理層風波,以及針對我方簽約球員林遠先生的一係列惡意抹黑事件,已經嚴重損害了林遠先生的個人形象,並對耐克品牌在全球範圍內的聲譽,構成了極其惡劣的負麵影響。”
“因此,我們要求貴俱樂部,在未來48小時之內,必須‘淨化管理層’,為林遠先生提供一個健康、專業且絕對忠誠的競技環境。”
傑斐遜的聲音頓了頓,接下來的話,則如同一柄千斤重的鐵錘,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天靈蓋上。
“如果48小時後,我們看不到一個明確的、能讓我們滿意的結果。耐克將單方麵啟動合同中的‘負麵影響條款’,不僅立即撤銷本賽季剩餘的所有讚助款項,還將通過國際體育仲裁法庭,向貴俱樂部索賠因本次事件造成的,不低於三千萬歐元的商業損失。”
視頻被乾脆利落地掛斷。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的寂靜。
舒爾茨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他那套引以為傲的“金錢論”,在更龐大、更冷酷的資本力量麵前,被碾得粉碎。
然而,審判還未結束。
主席的助理再次快步走近,這一次,他手裡拿著幾份剛剛打印出來的、還散發著墨香的郵件。
“主席先生,奧迪德國總部市場總監發來官方郵件"正式通知貴俱樂部。鑒於近期貴俱樂部內部出現的管理層信任危機,我們將暫時中止與俱樂部的所有線下合作活動,包括本周末的球迷日。我們將在評估完貴俱樂部‘內部風波的明確結果’後,再決定是否恢複合作。”
“弗蘭肯啤酒也發來郵件,稱釀酒廠的管道係統出現了一點‘技術問題’,本周末主場比賽的啤酒供應可能會出現‘嚴重短缺’,該技術故障可能在俱樂部做出嚴正措施後進行修複。”
一份又一份的聲明,如同催命的鐘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
《圖片報》這篇獨家報道,以及那段清晰得令人發指的通話錄音,如病毒般通過網絡擴散開來。
因此,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紐倫堡古老的石板街道時,整個德國的輿論場,早已被徹底引爆。
報道詳細還原了那家公關公司的荒誕操作鏈條:從十萬歐元預算層層盤剝,到最後以每篇五十歐元的“白菜價”外包,到韓國女寫手的破碎文學。韋伯在錄音中那句“有韓國曆史學教授已經證明了,林遠有韓國血統,我這是精準打擊!”的狡辯,更是讓這出鬨劇的荒謬讓所有人哭笑不得。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事人出來指認了,克萊門斯·舒爾茨就是c.s.,c.s.就是克萊門斯·舒爾茨。
《圖片報》的記者在采訪中透露,韋伯在過去幾天已經瀕臨崩潰。他不僅被多個長期合作方解約,麵臨行業內的集體訴訟,社會壓力更是將他推向了深淵。他十二歲的兒子是林遠的鐵杆球迷,如今視他為“摧毀英雄的惡棍”,已經整整一周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曾經熱情的鄰居在他家門口的草坪上吐口水;他的公司郵箱更是被憤怒的郵件徹底塞爆。
韋伯在采訪中聲淚俱下地“懺悔”,稱自己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希望通過這次徹底的坦白,向林遠,也向所有被他傷害的球迷道歉,祈求一絲原諒。
即便是在自爆,韋伯也精準地完成了最後一次危機公關。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一時糊塗、幡然醒悟”的中間人,成功將所有的火力與仇恨,精準無誤地引向了那個幕後黑手:克萊門斯·舒爾茨。
拉德博伊爾。
安娜夫人看到了《圖片報》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