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接過手帕,狠狠擤了一把鼻涕,白嫩的臉都給搓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好了,爹,我小娘眼睜睜看著全家落難,心中悲痛萬分,存了死誌,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陳嘉歎了口氣,安慰他。
三老爺又哭了一會,怕眼淚弄臟畫軸,特意把畫軸卷起來,小心地放在匣子裡收好,才放肆的大哭。
他拖著哭腔道:“嘉兒,我從前隻能一個人在夜裡小聲的哭,這個家沒人能理解我內心的悲楚,現下有了你,你沒了小娘,我沒了......最好的朋友,
同是天涯淪落人,等以後你想小娘,我想你舅舅的時候,咱們爺倆就在一塊,為他們哭一哭......嗚嗚,同是天涯淪落人,你說我們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三老爺這麼大的身軀蜷縮在椅子上,可憐巴巴的望著陳嘉,讓她心裡升起一股違和感。
這真的是一個爹麼?這是一個戀愛腦吧!
“爹,爹!”陳嘉晃了晃沉浸在悲傷中的三老爺,“您彆難過了,我想去祭拜我小娘。”
她想替原主去拜一拜杜小青,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出去看一看這個世界。
三老爺止住了哭聲,腦子清醒了些:“是呀,嘉兒,你得好好去拜拜你小娘,順道也拜拜你舅舅他們。”
杜氏一族是在京城被問斬的,鹽官何故會有杜昀的墳碑,陳嘉問:“是衣冠塚?”
三老爺搖頭:“杜氏滿門的屍體都被扔在了亂墳崗,我用上萬兩子打了幾副冰棺,將玉衡一家從京城運到了鹽官,杜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我若不管,玉衡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他那樣的人物,不該是這個結局,他活著的時候受人敬仰,死後在地府也不能被鬼欺負,我辭官不做,就是為了在鹽官守著他的碑。”
陳嘉在心裡豎起大拇指,甭管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友情,都到位了。
“爹,那明天一早就去。”陳嘉受不了情種的眼淚鼻涕,起身就要走。
“去吧,好孩子。”三老爺哼著鼻涕道:“多給你小娘磕幾個頭,多燒些紙錢,好好儘儘孝道。”
“哎!”
陳嘉應聲,匆匆回了碧水軒,囑咐春桃備好祭拜所需物品。
到了第二天,陳燮不請自來,說是墳地偏遠,要陪她一起去。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祭拜的香燭、紙錢、元寶等物,準備的比她還豐富。
陳嘉看他那架勢,是非去不可,便點了點頭,同意他隨行。
原主二哥是個粘人精,幾乎天天都要來尋她。
每回都要在碧水軒待上半個時辰,有時還會延長到一兩個時辰。
按常理來說,深宅大院裡,就算是親兄妹,也不會過多親近。
也不知原主和陳燮,怎會如此親密。
兩人出門時,還碰到了陳昌。
陳燮問他,“一大清早,你這是要去哪兒?”.
陳昌拍了拍胸脯,露出懷裡的一卷銀票,笑嘻嘻道:“我昨兒算了,今兒是大吉之日,旺我,我必須得去摸兩把。”
一聽他要去賭牌,陳燮臉色驟變:“年前,大嫂剛開了倉庫給你平了賬,你又要去賭!”
臨近年關時,各大賭坊青樓戲園酒樓的小廝,紛紛帶著賬本拍打陳府的大門要錢。
欠下幾萬兩銀子的人就是陳昌,他被老太太、三老爺訓斥了一番。
訓斥歸訓斥,陳昌簽字畫押的賬,陳府得認,姚氏心不甘情不願的開了庫房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