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瀕臨死亡,要死不死的時刻,最折磨人,青年的裡衣被汗打濕,兩條腿瘋狂打擺。
他閉上眼,張開大嘴,竭力的喘氣,努力的支撐著站立。
“哈哈哈哈哈!”一陣得意的笑聲中,田原毫無預警的揮刀砍下青年的頭顱。
兩柱血泉直射而出,噴灑在劉勝眼鼻嘴上,他嚇到發抖,一動都不敢動。
方才還在討饒的軍民,看到這一幕,好像一顆水珠滴進油鍋裡,四處炸開!
“噠噠噠......”架在高處的機關槍無情的向蒙頭亂跑的人群中射去。
一波又一波的人倒下,青藍色的江水被數萬人的鮮血染成鮮紅的血水。
到處都是屍體,有些人的屍體疊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
一刻鐘後,槍聲戛然而止。
群屍中,幸存者緩緩站起。
老人佝僂著身軀尋找家人。
年幼的孩童驚恐地站在血水中呼叫媽媽。
幸存的丈夫一聲聲的呼喊妻兒,絕望崩潰的妻子抱著中彈嬰童痛哭。
如此慘狀,宛如人間煉獄。
坐在吉普車上的小滿和玉蓮,拚命地摟緊對方,汲取不存在的安全感。
“滿哥,他們簡直不是人!”玉蓮嘴唇被咬出鮮血,臉色蒼白如雪。
“玉蓮,彆說話,快,低下頭。”小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箍住妻子的脖頸,使勁按住。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朝江邊望去,隻一眼,就瘋狂的緊閉雙眼。
同樣瘋狂的還有日軍,一個中隊在隊長的帶領下,率先拔出刺刀,衝向江邊的幸存者。
整個的腦袋,半截的胳膊,跳動的心臟......散落一地。
中隊長殺紅了眼,情緒異常亢奮,他用刺刀舉起最後幸存的一個孩童,重重甩進紅河中。
清理完碼頭,這支小隊猖狂大笑,中隊長沒殺過過癮,端著刺刀直奔吉普車而來。
站在佐官一旁的劉勝,正賠著笑臉,餘光瞥見中隊長的舉措,登的瞳孔一縮,臉色大變。
“太君,太君,這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劉勝衝到吉普車前,伸出胳膊護在玉蓮小滿麵前。
他聲音因恐懼變成一種很滑稽的腔調:“我妹妹,妹夫,自己人,自己人。”
小滿緊緊摟著玉蓮,兩人在絕望和恐懼中,屏住呼吸。
沾滿鮮血的刺刀在劉勝麵前晃了晃,“哈哈哈哈哈哈哈,”中隊長肆意的大笑:“膽小的支那豬。”
他收起刺刀,頗有深意的瞟了玉蓮一眼,而後收起刺刀轉頭走了。
劉勝從口袋裡摸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著實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對方隻是開了個‘玩笑’。
滯留在下關碼頭的數萬軍民,被日軍全部斬殺。
12月13日深夜,萬籟俱靜,冷空氣中飄浮著濃鬱的血腥味。
阿華爬上樓梯,豎起耳朵細聽,過了會兒,沒聽到可疑的動靜。
便小心翼翼的抽出銅鎖,打開地窖的門,探出半個身子,兩隻手趴在地板上,慢慢地爬了出去。
他打開後院的門,順著竹梯爬到牆頭上,兩腿跨坐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