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來不及多想,快速吹滅油燈,地窖裡黑布隆冬的,看不清人臉。
“你吹燈乾什麼?”小穗心裡緊繃繃的。
“以防萬一。”
“什麼意思?是咱們有危險還是我爹娘他們?鬼子不是說了辦良民證就行嗎?”
杜婉月對此嗤之以鼻:“小穗大侄女,鬼子是什麼貨色,你到現在還沒看懂?”
“發個屁的良民證,我算看明白了,這是把人全部搜羅起來,方便一網打儘。”她無語的斜了小穗一眼,對她散發的天真覺得可笑。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一網打儘?”小穗心裡咯咯噔噔的。
黑暗裡,看不清人的神色,陳嘉怕她倆在吵起來,站出來打圓場:“都彆說話了,再等等。”
再等等,萬一是周有糧和愛英累了,在二樓休息了呢。
或許是她猜錯了。
這些日子蹲在地窖裡,空氣不流通,人沒法洗澡,每天一呼吸,全是難聞的味道。
上麵宛如煉獄,到處都是槍聲,哀嚎聲,活著的人心惶惶的,每分每秒都在擔驚受怕。
從前看過相關報道,說是有一個人躲在下水道兩個月,每天靠吃垃圾活下來。
陳嘉的生存環境比對方好得多,但也夠了,夠夠的了,她想逃出去。
這一夜,除了阿盈,所有人都沒睡。
第二天一早,光亮透過地磚的縫隙灑進地窖。
“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壓根就沒回來。”小穗熬的兩眼通紅,因長期不見日光,臉色有種不健康的白。
“我得出去找找。”
“你現在出去就是找死。”杜婉月點評她的無腦行為。
“杜婉月,你彆忘了,你無處可去的時候,是誰收留的你。”
“小穗大侄女,我不是白眼狼,周叔田嬸救了我,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在爛泥裡滾打了一輩子,頭一回有人對我這麼好,我不讓你去,是忠告,你去了就沒命。”
杜婉月一口氣說完,坐起身來,打開行李箱,找上一身還不錯的行頭穿上。
小穗坐在床邊看著她,臉氣的圓鼓鼓的。
“婉月姐,你乾什麼?”陳嘉望著描眉畫眼的杜婉月問道。
“出去找找周叔田嬸。”杜婉月輕描淡寫的回答。
小穗嘴裡剛要吐槽她重操舊業,沒成想她竟是這麼個回答,臉上一曬,紅的發癢。
陳嘉站起來,阻止她繼續上妝:“婉月姐,你方才還說呢,出去就是找死,你現在不能出去。”
她轉頭看了一眼小穗和阿華,重申一遍:“我們誰都不能出去。”
杜婉月停下掃眉的動作,指著水缸說:“就算不出去找他們,但咱們就這麼點水了,你告訴我,還能堅持幾天?”
鐵桶裡的水已經消耗殆儘,水缸裡的水原是留作儲備的。
地窖就這麼大,存不了太多水,現在儲備水所剩無幾,光有糧食沒有水,他們一樣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