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我出去打水。”陳嘉看了大家一眼，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距離升平巷最近的水源，是距離這裡七八公裡的秦淮河。
不過，與升平巷接軌的安康路，是彆墅一條街，洋人和官商的地盤。
自來水管道直接接入彆墅裡，用水很方便，陳嘉可以去那裡打水。
杜婉月意動：“小嘉這個想法好，到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我會日語，真碰到了鬼子，能和他周旋一二，你連雙平底鞋都沒，到時候，跑都跑不掉。”陳嘉勸她。
杜婉月不放心她一個人：“可是......”
阿華打斷道：“表小姐，我跑得快，和你一起去。”
“行。”陳嘉點點頭。
她知道，要是沒人跟著，就自己一個人去，誰都不放心。
小穗看她們三言兩語商定好了，喃喃道：“我阿爹和阿娘怎麼辦，咱們就不管了嗎？”
“阿姐，阿舅和舅媽多半已經......凶多吉少......”事到如今，陳嘉也沒什麼好顧及她心情的，直說了。
周有糧雖然有些固執，但人不錯，愛英就更彆說了，對丈夫的外甥女照顧有加。
兩個好人命喪鬼手，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人沒了，還有屍首，入不到祖墳，到了那兒，沒吃沒喝，得被人欺負死，我不能放著他們成為孤魂野鬼。”小穗歘的一下站起來，神色激動。
華國人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尤其是橫死之人，若不能妥善安葬，隻怕到了那兒尋不到家的方向，吃不到兒孫的香燭供奉，成了個備受欺淩的窮鬼。
可是眼下這光景，衝破鬼子的防線，在屍山屍海中尋找周有糧和愛英的屍首，難度太大。
“阿姐，我何嘗不想尋到阿舅舅媽，讓他們入土為安，可你得動動腦子，想一想這現實嗎？”
陳嘉箍住她的雙肩，不叫她出去，繼續勸道：“敵眾我寡，敵強我弱，冒然衝出去，隻會白白送命，先活下來，以後再尋報仇的機會，想殺鬼子，加入國府，共府都可以，我們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他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阿盈，若是你為了尋他們而枉死，那才真叫他們死不瞑目呢！”
她想好了，小穗聽勸便好，不聽勸就朝她的後脖頸來一下，不管打多少下，直到打暈為止。
還好小穗心裡掛念阿盈，尚存理智，悲痛欲絕的哭了一場後冷靜許多。
陳嘉蓋上棉被，補了會覺。
這一覺，睡得不踏實，她後背上起了好多紅色的小疙瘩，不撓有些癢，撓起來又感到刺痛。
除了後背，大腿內側也有，阿盈身上也起了好多，小穗說，都是睡地窖的後遺症。
潮濕的環境裡最容易滋生不明生物，或許，長久不曬日光，免疫力低的人，本身就會感到各種不適。
她睡覺時也不停的撓癢癢，十分難熬，好不容易到了半夜，和阿華兩個人拎起四隻小水桶，出了門。
他們彎著腰，沿著邊邊，小心地行走，一聽到動靜，就低頭蹲下，將自己溶於夜色中。
拐過彎，就是彆墅區。
陳嘉繞過第一戶彆墅區，去了第二戶，這原本是一個意大利人的府邸，現在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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