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伸出手捂住她的嘴,疾言厲色道:“不要在這裡說這樣的話!”
這個年代沒有監視器,但這所學校到處都是盯梢的影子。
你根本就不知道它會從哪裡冒出來,又掌握了多少“罪證”。
但可以保證的是,它們會毫不留情的向高層告狀,踩著你往上爬。
唐楠拿掉她的手,哽咽著說:“我剪裁了好多報紙,貼在一本筆記上,你想看嗎?”
都不用多問,陳嘉就明白是哪種報紙。
她很認真的告誡唐楠:“楠姐,你這樣做太危險了,一旦被人發現,你可能會沒命,而且,你不應該告訴我的。”
唐楠凝望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們是朋友。”
陳嘉呼出一口氣,重重的點頭:“對,我們是朋友。”
“你不會。”她很篤定的說。
須臾,她又道:“這就是他們的目的,讓我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紅黨的血,讓我們隻能一條路走到黑,無從選擇。”
“你不要再說了。”
陳嘉頭疼欲裂,她在紅旗下生活了二十多年,此刻的她,比唐楠更痛苦。
唐楠察覺到她眼底的異常,轉過身來安慰她。
二人說了會兒話,把唐楠哄睡後,陳嘉頹然的走出這間宿舍。
門外,是段延培在等她。
他不方便進女生宿舍,看到陳嘉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小心地問:“怎麼了?”
“楠姐退燒了,休養兩天就好了。”陳嘉氣若遊絲。
“我知道,我問的是你怎麼了?”段延培眉頭緊皺,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陳嘉不知該從何說起,獨自走出宿舍樓。
段延培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陳嘉皺著眉頭不耐煩道。
她就是這樣,一旦確認對方對她的喜歡和縱容,就會暴露脾氣不好的惡劣“本性”。
冷漠的眼神,煩躁的語氣,統統化成利刃向段延培襲來。
他溫柔的化掉,輕聲道:“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隻遠遠跟著,絕不打擾你。”
小心翼翼的眼神,低三下四的語氣,鑽進陳嘉耳畔裡,就變了一層意思。
她冷冷的笑著:“你真了不起,把跟蹤和控製說的那麼清新脫俗。”
段延培望著她,久久無言。
小姑娘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是張著獠牙的小獸,是外柔內剛的綿裡針。
可看清又如何?控製他命門的弦,已經牢牢的握在她手裡了。
段延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想怎麼發泄,都可以,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但前提,我必須要陪著你。”
“如果我說不呢?”陳嘉聲音冷硬。
他沒有猶豫,果斷道:“我會讓你暈倒,睡上一覺,把翻湧的情緒冷下來。”
陳嘉無語:“如果我不讓你跟著,你就會把我打暈或者迷暈,所以,你這是在強迫我?”
“不。”
段延培自嘲的笑了。
看向她的眼神,溫柔專注,不帶一絲雜質,語氣繾綣:“我是在求你。”
陳嘉沒招了。
自暴自棄的說:“隨便你怎麼跟,路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走到了牆頭下,兩隻手搭在上麵,仿佛翻過去,就能自由了一樣。
做特工不是玩過家家,軍統內部,比她想象的還要殘忍可怕。
照顧病人的同時她還要兼顧訓練,早就筋疲力儘了,腳下一軟,順著校牆滑落,坐在地上。
段延培挨著她一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