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熔爐,皮膚表層的血紋卻因此變得更亮。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父親體內那股陰毒的力量正在被灼燒,而屬於父親的血性卻順著血契湧進他的身體,像二十年前那碗黃酒般滾燙。
廟頂的最後一根主梁終於坍塌。
嶽山的刀劃出半圓,將落石全部斬成碎塊;善逸的雷刃劈向漏網的碎石,青藍色電流在空氣中劈啪作響。
柳清風卻在這混亂中眯起眼,他扶了扶滑落的老花鏡,目光精準鎖定在被火焰包裹的身影上——在父親胸口的血光裡,一道暗金色的符文正若隱若現,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
那符文的形狀,竟和林塵左臂的"武"字刺青......一模一樣。
柳清風的聲音像一記重錘砸在林塵耳膜上。
老者不知何時踉蹌著撲到香案邊緣,老花鏡滑到鼻尖,渾濁的眼底燃著罕見的驚濤:"小塵!
那符文是靈魂封印術的陣眼!
他不是被控製——是在用自己的命鎮壓什麼!"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香案邊緣,指節發白,"二十年前黑淵抓他時,怕是往他魂裡種了封印!
現在血契暴動,是封印要崩了!"
林塵的瞳孔劇烈收縮。
父親胸口那道暗金符文突然變得清晰,竟與他左臂"武"字刺青的紋路一一對應。
他想起係統空間裡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父親被按在祭壇上時,喉間溢出的不是慘叫,而是含混的"鎮"字;胎衣上的血符邊緣,也有類似的螺旋暗紋——原來這二十年的血契糾纏,根本是父親用命在給他打掩護!
"林塵!
上邊!"我妻善逸的雷刃擦著他耳畔劈出青藍弧光。
少年額頭全是冷汗,發梢還沾著燒糊的木屑,卻硬撐著仰頭,雷之呼吸的氣流在他頸側掀起碎發:"穹頂要塌了!"話音未落,數塊磨盤大的碎石裹著煙塵砸下,善逸咬著牙踏地躍起,雷刃在半空劃出閃電般的軌跡,"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
青藍電流瞬間撕碎碎石,石屑雨劈裡啪啦砸在眾人腳邊。
善逸落地時膝蓋打了個晃,卻硬撐著踉蹌跑向林塵,雷刃尖端還在劈啪作響:"剛才那骨刃刺進我胳膊時,我聽見他骨頭裡有鎖鏈聲!"他急促地喘著氣,平時怯懦的眼睛此刻亮得驚人,"他在硬扛黑淵的咒術!
你再下重手,他的魂會被撕成碎片的!"
林塵的攻勢頓在半空。
父親就站在五步外,血光裹著的軀體正在劇烈顫抖,胸口符文隨著呼吸明滅,像盞隨時會熄滅的燈。
他突然看清父親脖頸處的皮膚——那些蠕動的符文不是黑淵的咒術,而是密密麻麻的血痂,像被反複撕開又愈合的傷口。
二十年前那個用後背替他擋刀的男人,這二十年竟在用血肉之軀當封印?
"爸......"林塵的聲音發顫。
他向前邁了一步,玄鐵刀劈在父親後背的餘震還在掌心發燙,"你到底......"
"真相......在你血裡。"父親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像鏽住的齒輪,每說一個字都帶著刺啦刺啦的摩擦聲。
嘴角溢出的血不是紅的,是暗紫,混著幾縷金芒——那是被封印的力量在反噬。
他抬頭時,林塵看見他眼底的清明正在瘋狂流逝,像被暴雨打濕的燭火,"小塵......記住......拳要狠......"
"不!"林塵嘶吼著撲過去。
他伸手要抓父親手腕,卻見那具青銅般的軀體突然膨脹,血光如活物般竄向四周,撞碎了蘇璃殘餘的封靈光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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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指節發出令人牙酸的爆響,骨刃從掌心翻出時,竟帶起一串金紅火星——那是被封印的力量在灼燒他的身體。
掌風裹著血浪劈來。
林塵本能地抬臂格擋,卻被這股蠻力撞得飛出去,後背重重砸在斷裂的梁柱上。
他咳著血抬頭,看見父親的身影在血光中變得模糊,胸口符文卻亮得刺眼,像要把整個人燒穿。
"小塵......跑......"父親的聲音突然清晰了一瞬。
他的瞳孔裡閃過林塵六歲時的模樣——縮在垃圾桶後,臉上沾著血和泥,哭都不敢哭出聲。
他想伸手摸摸那孩子的頭,可骨刃卻先一步刺穿了自己的掌心。
暗紫血珠順著骨刃滴落,在地麵燙出滋滋作響的小洞。
林塵撐著膝蓋爬起來。
他感覺左臂的"武"字刺青在發燙,皮膚下的血紋正順著血管瘋狂跳動,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父親的血光中,他隱約看見一道龍形虛影——和他召喚係統裡的龍形氣勁一模一樣,卻多了幾分古老的滄桑。
"這不可能......"蘇璃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她的朱雀火已經弱得像燭火,指尖還在滲血,卻仍死死盯著父親胸口的符文,"那是......上古武神的魂印?"
林塵的左臂突然傳來灼痛。
他低頭,看見刺青處的皮膚正在裂開,赤金血紋像活了一樣竄上小臂,在空氣中勾勒出半透明的龍鱗。
父親的血光突然暴漲,那道龍形虛影竟穿過血霧,直朝他眉心撞來!
"小心!"善逸的雷刃再次劈出。
可這一次,青藍電流剛觸到龍形虛影,就像被吸進了黑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聽見腦海裡響起一聲古老的龍吟,混著父親最後的嘶吼:"小塵!
守住......"
血紋在林塵手臂上劇烈跳動,像要掙脫皮膚的束縛。
他踉蹌著後退,後背抵上冰涼的斷牆。
父親的身影在血光中變得透明,可那道暗金符文卻越來越亮,亮得幾乎要刺穿人的眼睛——
下一刻,林塵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識海裡炸開。
那些被係統封印的記憶碎片突然連成一片:父親跪在祭壇上,用帶血的手指在他胎衣上畫符;黑淵首領癲狂的笑聲:"武神血脈,終於找到了!";還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說:"用靈魂封印術,把那東西封在他爹身體裡......"
"不——!"林塵的嘶吼混著廟宇最後坍塌的轟鳴。
他望著父親逐漸透明的身影,左臂的血紋突然暴漲三寸,在空氣中凝出半條赤金龍尾。
而父親胸口的符文,正隨著這血紋的跳動,開始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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