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的睫毛在石桌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指節抵著冰冷的石麵,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
他聽見自己胸腔裡傳來悶響,像是沉睡的野獸終於掙開鎖鏈。
暗金色的血珠順著腕間淡金痕跡滲出來,又被某種更灼熱的力量瞬間蒸發——那是來自意識空間的餘溫,青銅門扉的紋路還在視網膜上灼燒。
"醒了!"嶽山的聲音帶著三分緊繃,這位武術世家傳人原本負在身後的手猛地攥緊,腰間玉牌撞出清脆的響。
他後退半步讓出空間,目光卻像刀一樣釘在林塵喉結的滾動上。
蘇璃懷裡的善逸突然抽了抽鼻子。
青年原本半透明的指尖泛起血色,他猛地抬起頭,淚珠子砸在蘇璃手背:"林桑、林桑的味道......"話音未落,石桌上的人已猛然睜眼。
兩道幽藍光芒從林塵眼底炸開,像淬了冰的刀。
他撐著石桌坐起,腕間淡金痕跡隨著動作亮起,在空氣中劃出微光。
蘇璃的呼吸驟然一滯——她能清晰感知到,那股曾與自己靈力若即若離的氣息,此刻正以某種更完整的姿態翻湧,像被暴雨澆透後重新燒旺的篝火,連帶著她握骨玉的手都微微發燙。
"你的氣息......"她脫口而出,聲音裡壓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朱雀胎記在她右眼尾跳動,像被風撩起的火苗。
林塵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暗金氣勁在指縫間流轉,帶著他熟悉的拳風溫度,卻又多了幾分......古老。
他想起意識空間裡那扇中央青銅門後透出的白光,想起刀身上"此力,非贈予,乃繼承"的銘文。
喉結動了動,他抬頭時眼底藍芒已褪,隻餘下灼灼的熱:"不是變了,是完整了。"
"完整?"嶽山皺眉,他摸向腰間的烏鞘劍,劍穗卻突然被一隻微涼的手按住。
柳清風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羅盤在老人掌心轉得嗡嗡作響,指針最終釘死在林塵腕間位置,"武脈歸位,本就該如此。"
善逸突然從蘇璃懷裡掙出來。
他踉蹌著撲向林塵,額角還沾著蘇璃的血,卻像完全沒察覺疼痛:"林桑!
林桑你剛才......剛才在意識空間裡是不是又打架了?
我聽見好多怪物叫,還有刀劈石頭的聲音......"
林塵接住少年,掌心附上他後頸。
善逸的魂魄還帶著虛無的涼意,但在他暗金氣勁的包裹下正迅速回暖。
他想起意識空間裡那聲帶著哭腔的"林桑",喉間發緊,用力揉了揉善逸的亂發:"下次換你保護我好不好?"
"好!"善逸抽著鼻子點頭,眼淚卻越掉越凶。
變故就在這時發生。
空氣突然泛起油膜般的褶皺,蘇璃手中骨玉"哢"地裂開細紋。
她猛地抬頭,瞳孔裡映出一片血霧——那是馬林梵多的戰場,卻比記憶中更扭曲。
燒燒果實的火焰是黑紫色的,路飛的草帽被踩在黑淵成員腳下,索隆的和道一文字斷成兩截,娜美抱著被撕成碎片的航海圖跪在血裡。
"路飛!"善逸的尖叫卡在喉嚨裡。
他想衝過去,卻被林塵穩穩按在身後。
林塵的瞳孔收縮成細線。
他能聞到血霧裡熟悉的橡膠味,能聽見路飛標誌性的大笑混著黑淵成員的嗤笑。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起第一次召喚路飛時,那家夥拍著他肩膀說"我們可是要成為夥伴的",而此刻畫麵裡的路飛正被黑淵的鎖鏈穿透胸口,嘴角的血跡卻還在扯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笑:"抱歉啊,林塵,這次沒能......"
"住口!"林塵低喝。
暗金氣勁從他指尖爆發,像一把無形的刀劈向血霧。
幻象被撕開一道裂縫,卻又以更快的速度愈合,黑淵成員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看看你的夥伴,看看你守護的一切——他們早該被碾碎,而你不過是個......"
"夠了。"林塵打斷它。
他鬆開善逸,轉身看向蘇璃。
女主正咬著唇,骨玉的碎片在她掌心滲出血珠,但她的靈力仍像紅線般纏在他神魂上,帶著熟悉的艾草香。
嶽山的烏鞘劍已出鞘三寸,劍鳴與柳清風的羅盤震顫共鳴;善逸攥著他的衣角,體溫透過布料傳來,真實得發燙。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染血的斷刀,想起蘇璃用骨玉為他療傷時,朱雀胎記在月光下的跳動,想起路飛說"夥伴"時亮晶晶的眼睛。
這些畫麵在他腦海裡重疊,比任何幻象都清晰。
林塵笑了。
他抬起手,暗金氣勁在掌心凝聚成刀形,正是意識空間裡那柄黑刀的虛影。"你以為用他們的痛苦就能動搖我?"他一步步走向幻象中心,每一步都在地麵踩出裂紋,"正是因為他們存在,我才更要——"
刀光乍現。
血霧被撕成碎片,露出背後扭曲的黑霧殘魂。
它發出刺耳的尖叫,卻在觸及林塵暗金氣勁的瞬間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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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哇地哭出聲,撲過去抱住路飛的幻影——但那幻影已徹底消散,隻餘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橡膠糖味。
蘇璃上前一步,骨玉碎片在她掌心重新凝結,她盯著林塵腕間淡金痕跡,眼神漸深:"剛才那刀......"
"是繼承來的。"林塵轉頭,對她笑了笑。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窗外被雨洗過的天空上。
雲層正在散去,露出一角青藍。
柳清風突然輕咳一聲。
他收起羅盤,指尖在石桌上敲了敲:"命運之繭的殘魂雖滅,裂縫還在滲著黑氣。"老人看向林塵,眼底有某種了然的光,"小友該去訓練場了。"
林塵一怔。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暗金氣勁正以某種規律流轉,像是在臨摹記憶裡青銅門上的紋路。
他突然明白過來,轉身走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