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將線遞給盲童,他觸手的一瞬間,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那線溫軟如新生的嬰孩,光芒仿佛能透過皮膚,直抵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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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盲童抱著那團被他稱作“心燈”的光線,來到了溪邊。
他不再劃風,而是用手掌拍擊著清澈的溪水。
啪,啪嗒,啪——節拍錯落,毫無章法,可他手中的“心燈”光團,卻隨著水聲的節奏,在身後的牆壁上光影流轉,投射出一個全新的影子。
那影子不再是傳說中樂師“玄音”撫琴的模樣,而是一個童子俯身,側耳傾聽水流之姿。
溪邊洗衣的婦人看得癡了。
她哼唱了一輩子的《玄音調》,此刻卻覺得那曲調無比陳舊。
她當即拆了舊調,依據盲童那錯落的水聲節拍,重新編了一支曲子,哼唱出來。
那歌謠簡單純粹,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她給它取名,《聽水謠》。
新婦在遠處看著,微笑著。
她知道,這村莊裡靜默的聲音,正在從渴望“被聽見”,轉變為主動“去聽見”。
異邦學者的弟子,在深夜裡整理老師留下的殘稿。
老師的習慣,是在一隻空碗裡盛滿清水,夜觀水中倒影,以明己心。
弟子也效仿,卻見碗中凝結的露水裡,不再浮現老師那張睿智的麵容,而是一個陌生幼童仰著頭的影子,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弟子湊近,想要聽清那無聲的話語。
就在此時,碗底的露珠忽然“啪”地一聲碎裂開來,在碗底化作三個水字:我—不—懂。
字跡隻存在了一瞬,便徹底消散。
若是從前,弟子必會為自己無法理解老師的深意而苦惱。
可此刻,他心中卻無半點惱怒,反而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通透。
他拿起筆,在那本名為《歸途論》的殘頁空白處,鄭重寫下:“不懂,才是開始。”
第二天,一個玩泥巴的幼童看到了弟子寫下的這句話。
他不識字,卻仿佛看懂了。
他用濕泥在牆角印下一個個小手印,不成句,不成行,卻與昨夜盲童拍水的節拍,與“心燈”閃爍的頻率,同出一轍。
弟子明白了。
思想的延續,不在於答案的完美傳遞,而在於疑問的共同鳴響。
當夜,晨兒照例巡夜。
當他走過一戶戶人家時,驚駭地發現,每家門檻上不知何時都多了一隻倒扣的空碗,與小女孩那隻一模一樣。
碗底朝天,霜麵凝結,而每一片霜麵上,都浮現出了新的刻痕。
有“芽”,有“跑”,有“聽”,有“問”……筆跡稚嫩,深淺不一,仿佛一群剛剛學會寫字的孩子,在用整個村莊的門檻當做自己的習字帖。
晨兒從懷中取出那枚陶哨,這是舊日的警示信號。
他本能地想按照“七息節拍”的古老韻律,輕叩地麵,喚醒眾人。
可他的哨音還未吹出,一陣夜風毫無征兆地卷過村莊。
風過處,所有碗底的霜痕,竟齊齊閃耀起微弱的光芒,如星辰的呼吸,像是在回應著風的呼喚。
晨兒放下了陶哨。
他懂了。
舊的影子正在退場,新的名字,不再需要由人來賦予和呼喚,它們正由風與碗,自己一個一個地,長出來。
那一夜,晨兒做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夢。
他夢見那個小女孩,就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她的手中不再捧著空碗,而是捧著一團流動的風。
她看見晨兒,笑得無比釋然:“他們不用我的碗了,”她說,“可他們用我的風。”
說完,她轉身,似乎要走向遠方。
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村中所有倒扣的空碗,竟發出了“嗡”的一聲齊鳴。
碗底的霜痕儘數化作光點,從陶碗中升騰而起,在半空中彙聚,浮現出無數個全新的名字——
“芽”、“光”、“跑”、“問”、“聽”、“夢”……
那些名字層層疊疊,越來越多,如一場盛大的星雨,落滿了整個村莊的夜空。
晨兒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狂跳不止。
他來不及穿上外衣,赤著腳就衝出了家門,瘋了一般地奔向村口那座早已荒廢的舊居。
月光下,那隻熟悉的陶碗依舊靜靜地倒扣在門檻上。
碗底的白霜,在深夜的寒氣中並未融化。
他湊近了,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那兩個字——“小芽”。
就在他的注視下,那“芽”字的最後一筆,那本已停止的霜痕,竟又開始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向前延伸,仿佛正積蓄著全部的力量,要寫完那至關重要的第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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