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童坐在村口的溪邊,用手掌有節奏地拍打著水麵。
那水聲竟蘊含著奇妙的韻律,引得溪邊洗衣的婦人們不自覺地跟著哼唱起來。
她們唱的,正是那首古老的《聽水謠》,音調錯落,卻彆有風味。
就在這時,村口那麵記錄功德的“心燈”石牆上,流光一閃,照出了一道全新的影子——一個孩童俯身溪邊,側耳聽水,他的頭發,竟如傳說中的銀光草一般,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新婦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微笑著。
她知道,靜默的儘頭,已有一雙新的耳朵,在認真地傾聽整個世界。
異邦學者的舊居裡,他的弟子正在深夜苦讀。
桌上一隻空碗的碗底,不知何時凝結了一層薄露,露水上,緩緩浮現出學者白發蒼蒼的影子。
他的嘴唇開合,一個意念傳入弟子心中:“問即答。”
弟子心中一凜,正要起身焚香,向恩師的殘影請教,那碗底的露珠卻突然劇烈地一顫。
“問!”
一聲清脆如銀鈴的童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瞬間擊碎了書房的寂靜。
學者的影子明顯地怔住了。
他似乎在傾聽,在分辨,隨後,那嚴肅的臉上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抬起手,做出一個遙遙撫摸孩童頭頂的動作,然後便欣然散去。
弟子望著空空如也的碗底,淚水潸然而下。
他拿起老師留下的《歸途論》殘卷,小心翼翼地拆開舊線,用新的麻繩重新裝訂。
封麵之上,他沒有題寫任何名字,隻是用一塊濕泥,用力按上了一個小小的印記——那是一個孩童的手印。
第二天,村裡的幼童路過書屋,竟被那本無名之書吸引。
他好奇地走進去,自發地翻閱起來。
他每讀懂一句,那隻空碗的碗底,便會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問!”
弟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心中一片澄明。
他懂了,思想的傳承,從來不在於答案的延續,而在於一代又一代人,擁有提問的自由。
夜幕再次降臨,聾兒在村中夜巡。
他驚奇地發現,家家戶戶門前放置的空碗裡,那些因應新生而出現的霜痕,竟都泛起了淡淡的微光。
風過處,新的名字此起彼伏地鳴響,彙成一首奇特的交響。
“芽!”“跑!”“聽!”“問!”
忽然,村子的中央,那些逝去的舊影再次浮現——拄著拐杖的小女孩,倚著巨石的嶽山,手撫心口的玄音,執筆沉思的學者——他們沒有靠近任何人,隻是靜靜地立在各自的碗緣,目光溫和,如同守望。
新生的名字再次響起,一聲聲清亮,一聲聲執著。
那些舊影沒有退避,反而隨著這節拍,輕輕地、莊重地頷首。
聾兒從懷中取出一枚陶哨,卻沒有吹響。
他隻是蹲下身,按照一種古老的“七息節拍”,用陶哨的尾端,輕輕叩擊著腳下的土地。
哨音未出,風卻驟然大起。
那一刻,新生的鳴響與舊影的呼吸,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風中同聲共鳴,如祖孫對語,似血脈傳承。
他仰頭望著星空,心中從未如此安寧。
他知道,當這些新生的名字,比逝去的影子更加明亮時,光,便不再需要去驅逐黑暗,因為光本身,已成為了這片土地的守護。
那一夜,聾兒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看見那個拄著拐杖的小女孩,就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她的身後,嶽山、玄音、學者……所有那些逝去的舊影,都靜靜地站在那裡,微笑著,一言不發。
小女孩轉過頭,看著他,輕聲問:“他們,叫我的名字了嗎?”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卷地而起。
風沒有吹向他,而是卷起了村中所有人家門前的空碗。
成百上千隻陶碗飛向夜空,碗底那些泛著微光的新名字,如一顆顆新生的星辰,閃爍不定。
就在群星之間,忽然傳來一聲無比清亮的呼喚。
“小芽!”
那聲音,不屬於任何一個新生的孩童,而是來自於遙遠的過去——那是小女孩自己,在幼年時,發出的第一聲對世界的啼鳴。
她怔住了,隨即,臉上那千年不變的哀傷,瞬間融化。
她仰起頭,對著滿天星辰,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大笑,轉身投入風中,消失不見。
聾兒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狂跳不止。
那個笑聲,那聲呼喚,依舊在他腦中回響。
他來不及穿上鞋子,瘋了一般衝出家門,赤著腳,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狂奔。
他要去找,去找那個答案!
他穿過沉睡的村莊,徑直奔向記憶深處那座早已荒廢的舊居。
他衝到那扇破敗的木門前,氣息不勻,雙手顫抖地扶住門框,內心被一種巨大的預感所攫住。
他知道,門後,就在那個他日日守護的門檻上,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
喜歡我用拳法打爆二次元世界請大家收藏:()我用拳法打爆二次元世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