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京鎖鑰無雙地,萬裡長城第一關"——這十六個雄渾有力的大字鐫刻在山海關東門的城樓上,在秋日陽光下泛著冷峻的光芒。這座雄關如一頭沉睡的巨獸,盤踞在遼西走廊的西端,南麵是波濤洶湧的渤海,北麵是連綿起伏的燕山山脈,形成一道天然的軍事屏障。
燕山山脈猶如一條蜿蜒的巨龍,西起八達嶺,東至山海關,其南側便是北京所在的華北平原。這道山脈對於北部長城防務至關重要,是京畿地區的天然盾牌。一旦山海關失守,北京城便門戶洞開,關外鐵騎可順著遼西走廊長驅直入,一晝夜便能兵臨城下。
明洪武年間,長城開始大規模重修。山海關的關城便是在明太祖朱元璋時期修築而成,城牆高大厚重,磚石結構異常堅固。關城東西兩側各有一座衛城,東為東羅城,西為西羅城;南北兩翼則分彆建有南翼城和北翼城。在關城外圍,還星羅棋布地分布著威遠城、威海城、寧海城等護衛堡壘,以及數十座烽火台,構成了一套完整的防禦體係。
曆代大明皇帝都對山海關防務極為重視。從關前至大淩河畔的錦州,明軍層層設防,駐守重兵,形成縱深防禦。這道防線曾多次成功抵禦北方民族的侵襲。然而到了明朝末年,經過與清朝的鬆錦大戰,關外數百裡疆土已儘歸滿人所有。山海關,這座曾經固若金湯的雄關,如今成為了大明王朝最後的防線。
1644年3月21日的殘陽如血,將山海關西麵的石河地區染成一片赤紅。李自成率領的大順軍如潮水般湧來,在距離關城二十裡的土坡上紮下營寨。從山海關城頭望去,闖軍營帳星羅棋布,依地勢排成半月形的"卻月陣",旌旗獵獵,戒備森嚴。
吳三桂身披鐵甲站在關牆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劍柄。他眯起眼睛眺望遠方——號稱二十萬的大順軍實際約十萬之眾,但陣型嚴整,絕非烏合之眾。他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心中卻暗自凜然:這些流寇中確有能人。
夜幕降臨,總兵府內燭火通明。吳三桂召集眾將議事,銅燈映照著一張張凝重的麵孔。
"據城死守方為上策!"一位參將拍案而起,"闖賊新破北京,氣焰正盛,我軍若貿然出戰..."
"荒謬!"高第霍然起身,甲葉鏗鏘作響,"關寧鐵騎何曾龜縮城頭?山海關乃禦外之關,南牆薄弱,闖賊若攜紅夷大炮來攻..."他環視眾人,"北京武庫已入賊手,明日必見炮火蔽天!"
正當爭論激烈時,斥候滿身塵土闖入:"報——清軍前鋒距關尚有二百餘裡!"
廳內驟然寂靜。遠水難救近火,明日如何應對?任流寇叩關不成?
"軍師有何高見?"吳三桂轉向靜立一旁的劉玄初。
這位青衫文士輕撫長須:"高總兵所言極是。南牆經不起炮轟,不如..."他目光掃過躍躍欲試的王輔臣,"以我之長,攻彼之短。"
"末將願為先鋒!"王輔臣按劍大喝,甲胄錚鳴,"什麼流寇,不過土雞瓦狗!待末將殺穿敵陣,直取北京..."
劉玄初微微搖頭:"王將軍勇冠三軍,然今日之闖賊..."他取出一卷戰報展開,"破開封、敗左良玉、殲孫傳庭,皆非僥幸。"話音未落,王輔臣已冷哼著彆過臉去,卻礙於吳三桂對軍師的倚重,未再出言頂撞。
燭火搖曳中,吳三桂凝視著沙盤上密布的小旗。終於,他猛然拍案:"傳令三軍!明日列陣石河,以我關寧鐵騎..."手指重重戳在沙盤上,"與流寇決一死戰!"
若能一戰功成,便不必引清兵入關——這後半句話,他咽回了腹中。
1644年3月22日,清晨。
兩萬關寧軍精銳儘出,列陣於石河平原之上。高第率數千兵士留守山海關,緊閉城門,以防不測。
關寧軍排開的是鶴翼陣——大將居中,兩翼如鶴翅般展開,既可合圍夾擊,又能靈活機動。此陣最考驗統帥的指揮能力,兩翼騎兵必須配合默契,方能發揮最大威力。吳三桂端坐馬上,目光冷峻,望向遠處尚未完全列陣的大順軍。
“不等他們布好陣勢!”吳三桂猛地揮鞭,厲聲喝道:“全軍突擊!”
刹那間,關寧鐵騎如怒潮般席卷而出,兩翼騎兵率先衝鋒,馬上騎士彎弓搭箭,火銃齊發,箭矢如雨,火器轟鳴。
大順軍這邊,劉宗敏坐鎮中軍,早有準備。昨夜宋獻策獻計,大順軍以車陣迎敵,陣前布滿拒馬,車後架設長矛、大刀、鏜鈀,更有震天雷、鐵蒺藜、飛石等物,專克騎兵衝鋒。
“放箭!開炮!”劉宗敏一聲令下,大順軍弓弩齊射,火器連閃,尤其是車陣上的佛郎機炮,轟鳴不絕。
佛郎機炮乃後裝滑膛炮,子炮預先填裝,發射極快,比紅夷大炮更適應野戰。炮彈呼嘯而出,關寧軍騎兵陣中頓時血肉橫飛。
然而關寧軍悍不畏死,前鋒騎兵仍衝至車陣前,可剛一靠近,車後突然刺出十米長的毛竹大矛,前排騎兵猝不及防,紛紛墜馬。再近些,四米長槍從車縫中刺出,大刀、大斧劈砍而下,更有震天雷從車後投擲,炸得關寧軍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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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我軍前鋒受阻!”斥候飛馬馳回,向吳三桂稟報戰況。
吳三桂眉頭緊鎖,立即下令:“兩翼騎兵大張,繞擊大順軍側翼!”
關寧軍騎兵迅速變陣,兩翼如巨鉗般向大順軍包抄而去。然而大順軍早有防備,兩翼騎兵迎戰,同時車陣內的弓弩、火器仍能支援,關寧軍雖勇,卻始終無法突破。
戰局陷入膠著。
吳三桂心中焦灼,若再拖下去,大順軍援兵趕到,關寧軍必敗無疑!他握緊韁繩,目光投向北方——清軍,何時能到?
大順軍的車陣如同一座移動的堡壘,緩緩推進,弓弩、火器輪番轟擊,關寧軍騎兵雖勇,卻始終無法撕開缺口。戰局逐漸向不利於吳三桂的方向傾斜。
吳三桂臉色陰沉,握刀的手微微發緊。他死死盯著前方,大順軍的陣線仍在穩步前壓,距離他的中軍已不足百步。
“這闖賊……竟有如此戰力?”他心中驚怒交加。
昔日流寇,如今竟能列陣而戰,甚至壓製關寧鐵騎!他原以為李自成不過烏合之眾,可今日一戰,大順軍進退有度,車陣、火器、長矛配合嚴密,絕非昔日可比。
再這樣下去,關寧軍必敗!
他猛地轉頭,厲聲喝道:“吳應期!”
一名身披重甲的年輕將領策馬而出,抱拳應道:“末將在!”
吳三桂盯著他,沉聲道:“該你的鐵甲軍出手了!”
——
鐵甲軍,關寧軍最後的王牌!
這支重騎兵自鬆錦之戰後組建,由吳三桂的侄兒吳應期統領,全軍三千人,人馬皆披重鎧,衝鋒時如鐵牆推進,刀箭難傷。
然而,養這樣一支鐵甲軍,耗費驚人!
一名鐵甲騎兵,需配三匹戰馬——一匹馱甲,兩匹輪換衝鋒。此外,還需侍從協助穿戴鎧甲,鎧甲本身更是精鐵打造,保養極難。可以說,養一個鐵甲騎兵的錢,足夠養五十個步兵!
正因如此,這支鐵甲軍一直是吳三桂的底牌,輕易不動。可今日,他不得不亮出這最後的殺招!
“你率鐵甲軍,繞至大順軍右翼薄弱處,一擊破陣!”吳三桂壓低聲音,手指向戰場側翼,“衝垮他們後,直取劉宗敏中軍!”
吳應期獰笑一聲:“叔父放心,末將必讓闖賊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鐵騎!”
——
戰鼓驟變!
關寧軍陣中突然響起沉悶的號角聲,隨即,大地震顫——三千鐵甲騎兵自軍陣後方迂回而出,人馬皆覆重鎧,長矛如林,在陽光下泛著冷冽寒光。
大順軍右翼的士兵尚未反應過來,鐵甲軍已如怒濤般撞入陣中!
“轟——!”
戰馬嘶鳴,鐵蹄踏碎拒馬,長矛貫穿大順軍士兵的胸膛,重甲騎兵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大順軍的長矛、大刀砍在鐵甲上,隻能迸出火星,根本無法阻擋這支鋼鐵洪流!
右翼瞬間崩潰!
劉宗敏在中軍望見這一幕,臉色驟變:“不好!是鐵甲軍!”
可還未等他下令調整陣型,鐵甲軍已調轉馬頭,直撲中軍!
吳三桂眼中寒光一閃,拔刀怒吼:“全軍壓上!一舉擊潰闖賊!”
關寧軍士氣大振,趁勢猛攻,大順軍陣線開始動搖。
戰局,即將逆轉!
激戰三個時辰,日影西斜。
石河平原上屍橫遍野,硝煙彌漫。關寧軍與大順軍都已人困馬乏,戰馬喘息粗重,士兵握刀的手微微發顫,可誰都不敢鬆懈——勝負尚未分曉!
吳三桂眯眼望向遠處高崗,李自成的黃羅傘蓋隱約可見。
“王輔臣!”他厲喝一聲。
“末將在!”王輔臣提刀上前,甲胄染血,眼中戰意未消。
“率你部精銳,突襲高崗,直取李自成!”
——
高崗之下,李雙喜早已按捺不住。
作為闖王親軍統領,他眼睜睜看著戰場廝殺一日,卻隻能按兵不動。此刻,忽見一支關寧軍繞過主戰場,直撲高崗而來,他眼中精光暴漲,厲聲喝道:
“列陣!迎敵!”
戰車橫列,火器弓弩齊發,箭雨傾瀉而下!兩翼騎兵如鐮刀般包抄,瞬間將王輔臣的人馬圍在中央。
王輔臣絲毫不懼,大刀橫掃,連斬數騎,狂笑道:“土雞瓦狗,也敢攔我?!”
——
劉宗敏在中軍看得真切,冷笑一聲:“吳三桂狗急跳牆了!”
他當即揮手:“黨守素!帶精銳繞後,給我截斷這支孤軍!”
黨守素領命,率一支生力軍從側翼殺出,直插王輔臣後路!
前後夾擊之下,關寧軍頓時陷入苦戰。
王輔臣雖勇,但見形勢不利,當即大刀一揚,暴喝:“變陣!交替掩護,撤向角山!”
這支關寧軍令行禁止,瞬間結成圓陣,長矛向外,且戰且退,竟在重重圍困中硬生生撕開一條血路!
——
夕陽沉入燕山,暮色籠罩戰場。
吳三桂見天色已暗,咬牙下令:“鳴金收兵!”
同一時刻,大順軍陣中也響起收兵的號角。雙方將士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遍地屍骸和未熄的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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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誰都沒能吃掉對方。
但所有人都知道——明日,必見分曉!
夜色如墨,大順軍營中火光點點。
戰車殘骸被拖回修理,火銃手忙著清理炮膛,醫官穿梭於傷兵之間,血腥味與草藥氣混雜在夜風裡。各營將領清點傷亡,從後備營抽調精銳補入戰陣——明日,必是更慘烈的一戰。
李自成獨坐大帳,眉頭緊鎖。
今日雖擋住關寧軍,可真正的威脅,尚未到來!
斥候急報:多爾袞已率清軍主力抵達威遠城外,八旗鐵騎如黑雲壓境,明日便可投入戰場!
若吳三桂與清軍聯手,大順軍腹背受敵,必敗無疑!
“必須阻止他們合流!”
他猛地拍案,喚來親信:“備馬,派使者連夜繞過關城,去見多爾袞!”
——
信使懷揣密信,趁夜色潛行。
信中,李自成以山海關外土地為餌,承諾大順朝將承認大清國地位,雙方以長城為界,永不相犯。
這是割地求和的價碼,更是生死存亡的博弈!
——
四更時分,信使歸來。
李自成急問:“多爾袞如何答複?”
信使跪地顫抖:“稟闖王……清營戒備森嚴,末將未能麵見多爾袞,隻將信函交予其麾下甲喇額真……他們……未給回音。”
帳內死寂。
李自成緩緩閉目,指節捏得發白。
沒有答複,便是最明確的答複!
多爾袞在等——等明日戰場上的變數,等吳三桂與大順軍兩敗俱傷,等清軍坐收漁利!
“傳令各營——”他陡然睜眼,眸中寒光迸射,“明日拂曉前埋鍋造飯,全軍備戰!若清軍參戰……先集中火力,擊潰吳三桂!”
李自成登上高崗,向東遠眺。威遠城外,歡喜嶺上下,清軍營帳連綿如海,火把如繁星密布,照亮半邊夜空。那火光不是營灶的溫暖,而是鐵騎森冷的寒芒。
多爾袞的大軍,已至眼前!
回到大帳,燭火搖曳,映照出眾人凝重的麵容。李自成環視諸將,沉聲道:"看來滿人參戰,已無可避免。"
宋獻策拱手道:"萬歲明鑒。眼下唯有速敗吳三桂,方能全力應對清軍。"
劉宗敏猛地拍案:"李哥,讓補之率後營攻打西羅城,牽製吳三桂!再派大將盯死南翼城,叫韃子無處可鑽!"
李自成眉頭緊鎖:"三麵作戰,恐兵力不足......"
宋獻策眼中精光一閃:"吳三桂急於在清軍麵前立功,明日必會猛攻。我軍可佯裝潰退,誘其深入——"他手指蘸水,在案幾上畫出陣型,"用罘罝陣圍殲之!"
"何為罘罝陣?"劉宗敏急問。
"形如蛛網,外鬆內緊。"宋獻策解釋道,"先示弱放敵入陣,再四麵合圍。此陣需中軍穩固,兩翼靈活......"
李自成突然大笑:"好!就依此計!"他笑聲豪邁,卻掩不住眼底的憂色,"朕的親軍足夠自保,爾等隻管全力破敵!"
李自成負手而立,目光如炬:"明日之戰,就托付給你們了。朕在高崗上,為三軍擂鼓助威!"
宋獻策與劉宗敏領命退出,連夜趕至中軍大營。諸將早已齊聚,帳內肅殺之氣彌漫。
"罘罝陣——"宋獻策手指沙盤,沉聲道,"此陣如捕獸之網,似魚簍困敵。關寧軍若入此陣,必成甕中之鱉!"
眾將凝神細聽。這陣法源自薑太公三才陣,經吳起、諸葛亮改良,曾在《左傳》中記載為"魚麗之陣"。其精髓在於"肚大喉窄"——入口寬敞誘敵深入,內部卻殺機四伏,出口狹窄難逃。
劉宗敏接過令箭,厲聲道:"張鼐!"
"末將在!"
"你率輕騎誘敵,許敗不許勝!待關寧軍追入陣中——"劉宗敏手掌猛地一握,"便是他們葬身之時!"
宋獻策補充道:"陣中分三層:弓弩手居前,長矛居中,刀斧手斷後。兩翼伏精騎,待敵入彀,立即鎖死出口!"
他又低聲囑咐張鼐:"若吳三桂識破此陣,你便詐作潰散,引其追擊。記住,寧可多退三裡,不可早露破綻!"
——
寅時將至,東方微白。
大順軍各部已按罘罝陣就位:中軍車陣故意留出通道,兩側伏兵屏息以待;張鼐率輕騎兵在陣前遊弋,如魚餌輕晃;李過率後營逼近西羅城,牽製守軍;李友領兵盯死南翼城,防備清軍突襲。
一張天羅地網,悄然張開。
遠處山海關上,吳三桂也在調兵遣將。
兩股洪流,即將碰撞!
宋獻策仰望漸亮的天色,喃喃道:"今日之後,天下大勢......"話音未落,忽聽關東方向傳來低沉號角——
清軍的戰鼓,響了!
黎明前的風卷著血腥味,拂過石河平原。
大順軍的戰陣在晨霧中漸漸清晰,戰車橫列如鐵壁,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士兵們沉默地調整著兵械,弓弦繃緊的聲音此起彼伏,火銃手將子炮填入佛郎機炮膛,鐵甲摩擦的聲響低沉而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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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藺養成勒馬立於陣前。
他身後的長矛兵列陣如林,槍尖寒光閃爍。穀可成的火器營靜默無聲,炮口對準前方,隻待一聲令下。馮雄的刀斧手隱於陣後,粗礪的手掌緊握斧柄,眼中殺意凜然。
右翼,劉體純的戰車前布滿了拒馬和鐵蒺藜。
劉希堯的弓弩手半跪於地,箭已上弦,目光冷峻。白鳴鶴的標槍死士腰間掛著震天雷,隻等關寧軍踏入死地。
中軍大陣,殺機暗伏。
張鼐輕撫戰馬鬃毛,眯眼望向遠處漸起的煙塵。今日他的任務最重——先硬接關寧軍的衝鋒,再佯敗誘敵。成敗在此一舉。
劉宗敏立於中軍大纛之下,魁梧的身軀如山嶽般穩固。他的目光掃過整片戰場,最後落在張鼐身上,微微點頭。
黨守素的三千精銳隱於陣後,長刀出鞘半寸,寒光隱現。
兩翼之外,任繼榮和吳汝義各率五千生力軍靜候。
更遠處,辛思忠統領的四支騎兵如潛伏的猛獸——向正吉和黑奎的輕騎遊弋側翼,謝應龍與李來亨的重騎藏於陰影之中,馬蹄裹布,無聲無息。
戰鼓驟響!
關寧軍的鐵騎如黑潮般湧來,馬蹄聲震得大地微顫。吳三桂的中軍大旗迎風招展,兩翼騎兵呈鶴翼展開,長槍如林。
張鼐深吸一口氣,猛地舉起長刀。
"放箭——!"
刹那間,箭雨遮天蔽日。
晨霧未散,戰場已被鐵與血浸透。
關寧軍的衝鋒如怒濤拍岸,鐵騎踏碎晨光,長槍寒芒閃爍。大順軍車陣前,火銃轟鳴,箭矢如蝗,硝煙與血腥味混雜,嗆得人喉頭發苦。
一個時辰過去,戰局膠著。
張鼐抹了把臉上的血汗,眯眼望向關寧軍陣中調動的煙塵——吳三桂正在輪換前鋒。
"就是現在!"他猛地揮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