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來,快如閃電!
李自成本能側身,卻仍慢了半步——
"噗!"
箭矢深深貫入他的左眼!
劇痛如烈火焚身,他悶哼一聲,眼前驟然陷入一片血紅。箭頭上竟淬了毒藥,傷口處如萬蟻噬咬,灼燒般的痛楚瞬間蔓延至半邊頭顱!
"闖王!!"
親兵們怒吼著衝上前,盾牌高舉,箭雨叮叮當當砸落。李自成咬牙攥住箭杆,猛地一拔——
"嗤!"
箭簇離體,卻帶出一顆血淋淋的眼球!
他左眼已成血窟窿,毒液滲入血肉,半邊臉迅速腫脹發黑。劇痛讓他幾乎昏厥,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獨目圓睜,猙獰如惡鬼。
"陳……永……福!"他嘶吼著,聲音如地獄惡鬼,"本王……必屠你滿城!!"
闖軍大營,軍帳內血腥彌漫。
李自成仰臥榻上,左眼纏著染血的麻布,毒傷讓他麵色鐵青,冷汗浸透戰袍。軍醫顫抖著為他敷上解毒藥膏,卻仍止不住毒素蔓延。
"闖王……箭上淬的是砒霜和蛇毒……"老醫者聲音發顫,"若再晚半個時辰,毒入心脈,神仙難救……"
劉芳亮暴怒,一腳踹翻案幾:"陳永福狗賊!老子這就帶兵攻城,活剮了他!"
"慢!"李自成低喝一聲,獨目如刀,"強攻……徒增傷亡……"
他強撐起身,毒傷讓他渾身發抖,但眼中凶光更盛。
"傳令……"他喘息著,聲音嘶啞,"停止強攻……挖壕築壘……斷其糧道……"
"闖王是想……"
"困死他們!"李自成獰笑,嘴角溢出一絲黑血,"本王要讓他們……餓到吃人肉!啃城牆!"
帳內眾將噤若寒蟬,此刻的闖王,已不再是那個優柔寡斷的義軍首領,而是一頭被激怒的獨目凶獸!
當夜,李自成高燒不退,毒傷折磨得他幾近癲狂。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無數亡魂在帳中遊蕩——有被他斬殺的明朝官吏,有戰死的義軍兄弟,更有餓殍遍野的開平民……
"滾!"他暴怒揮刀,刀光劈碎油燈,帳內驟然陷入黑暗。
黑暗中,他獨目如血,低聲嘶吼:
"陳永福……開封城……"
"一個……不留!"
……
李自成第三次仰望這座堅城。護城河已被屍體填平兩處,城牆上的火炮卻仍在咆哮。最精銳的老營兵在雲梯上成片倒下,沸油澆下時的慘叫聲三裡可聞。
"鳴金。"他啞著嗓子下令。
退兵號響徹戰場。李岩拖著中箭的腿一瘸一拐走來:"闖王,新到的探報...孫傳庭率秦軍來援了。"
李自成抹了把臉上的血汙。三次圍攻開封,折損近兩萬精銳,卻連城牆都沒摸上去。他想起牛金星酒後的豪言,想起自己輕率的決定,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報!"周小栓騎馬飛馳而來,聲音帶著哭腔,"洛陽...洛陽丟了!劉將軍他..."
原來劉宗敏留守洛陽後,日日拷掠富戶取樂,甚至縱兵強搶民女。半月前城中暴動,殘餘明軍趁機反撲。曾經簞食壺漿迎闖王的百姓,如今竟幫著官軍守城!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李自成站在雨幕中,任憑冰涼的雨水衝刷鎧甲上的血漬。他想起離開洛陽時,那個朝"福祿宴"大鍋磕頭的老婦。民心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整軍。"他轉身走向大帳,"去湖北找八大王。"
帳內,牛金星正在寫請罪折,見李自成進來撲通跪下:"學生誤判形勢..."
"不怪你。"李自成扶起他,"是我被勝利衝昏頭。"他看向李岩,"先生當初勸我先鞏固根基,是對的。"
李岩卻搖頭:"闖王,我軍雖敗,卻得了更寶貴的東西。"他取出一疊文書,"這半年河南百姓私下傳抄的《討明檄》,比我們刀槍走得還遠。"
文書上墨跡斑駁,卻清晰可見牛金星當初寫下的"均田免賦"四字。李自成突然明白,他們輸掉了開封,卻贏得了整個中原的人心。
"整頓兵馬,與張獻忠合兵。"他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下次再來開封,我要讓守軍自己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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