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山東平原,麥浪翻滾,本該是豐收的景象。然而多鐸的一萬五千鐵騎所過之處,隻餘焦土與死寂。
“又他娘的是空村!”多鐸狠狠甩著馬鞭,“這些南蠻子都鑽地底下了嗎?”
副將察罕小心翼翼道:“王爺,咱們出師七日,已遭遇十六次襲擾。士卒疲憊,不如暫且修整...”
“修整?”多鐸冷笑,“李長風巴不得我們停下!傳令下去,今日務必趕到濟南!”
然而行軍速度越來越慢。李長風的“夜不收”部隊如影隨形,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發動襲擊。
子夜時分,清軍好容易找到一處廢棄莊園紮營。哨兵剛布置完畢,西麵突然響起爆炸聲!
“敵襲!”警報才喊出口,東麵又傳來喊殺聲。
等清軍慌忙整隊迎戰,卻發現隻有十幾個草人綁在馬上衝來——馬尾巴上拴著鞭炮!
多鐸氣得一刀劈碎草人:“鼠輩!有膽正麵一戰!”
話音剛落,真正的襲擊來了。數百支火箭從天而降,精準命中糧草營!等撲滅大火,糧草已燒毀三成。
更可怕的是水源被投毒。一夜之間,上千清軍上吐下瀉,戰力大減。
“王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察罕憂心忡忡,“不如退回南京...”
“退?”多鐸眼睛血紅,“老子寧可戰死,也不受這窩囊氣!”
次日行軍,多鐸下令逢林焚林,遇村燒村。但這反而讓遊擊隊更容易隱藏——到處都是焦木殘垣。
第五日,部隊進入沂蒙山區。地形越發險要,襲擊也越發頻繁。
遊擊隊根本不正麵交鋒:他們推落巨石阻塞道路,挖陷坑折斷馬腿,甚至在路上撒滿鐵蒺藜。清軍不得不時時下馬清障,行軍速度如蝸牛爬。
最可怕的是心理戰。每當夜幕降臨,山間就會響起淒厲的胡笳聲,吹奏的竟是滿洲送葬的調子!還有人會用滿語呼喊陣亡士兵的名字,仿佛冤魂索命。
許多八旗兵開始精神恍惚。有人聲稱看到陣亡親友的鬼魂,有人半夜驚起胡亂放箭。軍心瀕臨崩潰。
多鐸下令抓住一個“夜不收”賞銀百兩。三天後,終於活捉到一個少年——不會超過十六歲。
“說!你們主力在哪?”多鐸親自審問。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到處都是。”
鞭子雨點般落下,少年卻始終重複那句話:“到處都是。”
多鐸惱羞成怒,拔刀欲斬。少年突然用流利的滿語說:“王爺可知我是誰?我娘是沈陽人,被你們擄去為奴。大都督救了我們,現在我娘在紡織廠做工,我在學堂讀書。”
刀停在空中。多鐸愕然:“你...是滿洲人?”
“我娘是漢人!”少年突然暴起,一口咬在多鐸手上!衛兵亂刀砍下,少年倒在血泊中,卻仍笑著:“大都督...會為我們報仇...”
多鐸看著手上的牙印,第一次感到恐懼。這些不是軍人,是被他們逼瘋的百姓!
當夜,營地發生營嘯。幾個精神崩潰的士兵高喊“鬼來了”,引發大規模踩踏。死者逾百,多為自相踐踏而死。
多鐸不得不下令處決鬨事者。看著被綁赴刑場的滿洲兒郎,他心如刀絞。
“王爺,退兵吧。”察罕跪地懇求,“再往前就是死地啊!”
多鐸望向北方,濟南城輪廓已隱約可見。他不甘心就此失敗。
“明日急行軍,直取濟南!破城休整!”
然而第二天,他們在黃河渡口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數百根竹竿插在岸邊,每根竹竿上都挑著一顆清軍人頭!最中間的是先鋒將領額真的頭顱,眼睛已被烏鴉啄空。
竹竿下立著木牌,用滿漢文字寫著:“此路不通”。
許多久經沙場的八旗老兵當場嘔吐。隊伍中響起壓抑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