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水鎮的天氣依舊陰沉沉的,像是憋著一場大雨。
蘇明月照舊在橋頭擺開了她的算命攤子。
她今天特意多穿了一件打了補丁的夾襖,倒不是怕冷,隻是覺得這天氣,配上她這身行頭,更符合一個落魄算命先生的形象。
賣麥芽糖的老漢今天出攤比蘇明月還早,一見她來,就連忙招手,臉上堆滿了愁容。
“姑娘啊,你……你今天還來啊?”
老漢壓低了聲音,眼神裡滿是擔憂,“我跟你說,昨天晚上我聽人說,劉癩子那夥人到處打聽你呢!還揚言說,今天非要讓你好看不可!
你……你還是趕緊走吧,彆為了這點小錢,把自己搭進去了!”
蘇明月衝老漢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淺得像水麵上的漣漪,轉瞬即逝:“老伯費心了,我心裡有數。”
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劉癩子的威脅對她而言,不過是耳旁吹過的一陣微風。
老漢看她油鹽不進,急得直跺腳:
“哎喲喂,你這姑娘,怎麼就不聽勸呢!那劉癩子可是鎮上的地頭蛇,心狠手辣,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你一個年輕姑娘家,怎麼鬥得過他?”
旁邊幾個早起出來買菜的婦人也聽到了動靜,紛紛圍了過來。
“是啊,姑娘,聽大伯一句勸,趕緊走吧!”
“劉癩子那人,可不是好惹的,萬一他真動起手來,你可怎麼辦?”
“這年頭,女子出門在外不容易,還是保命要緊啊!”
她們七嘴八舌地勸著,言語間充滿了對蘇明月的同情和擔憂。
她們雖然也好奇這姑娘說的“血光之災”到底準不準,但更不希望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家遭了劉癩子的毒手。
蘇明月聽著這些善意的勸告,心裡微微一暖。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來自陌生人的純粹關懷了。
她依舊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眾人點了點頭,算是謝過她們的好意。
然後,她便在自己的攤位前坐下,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份鎮定,落在旁人眼裡,就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解讀。
一些人覺得這姑娘怕不是嚇傻了,所以才這般麻木。
另一些人則暗自佩服她的膽識,心想這姑娘莫非真有什麼依仗不成?
時間一點點過去,橋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不少人都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來的,他們都想知道,那個口出狂言的算命姑娘,今天會是什麼下場。
劉癩子會不會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來找她的麻煩?
而那所謂的“血光之災”,又會不會應驗?
臨近晌午,日頭總算從厚厚的雲層裡擠出了一點微弱的光芒。
就在這時,橋頭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囂張的哄笑聲。
“讓開!都給老子讓開!”
隻見劉癩子帶著他那兩個狗腿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他今天特意換了件半新不舊的短褂,敞著懷,露出胸口幾根稀疏的黑毛,手裡還拎著一根粗木棍,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他身後那兩個小嘍囉,一個叫瘦猴,一個叫黑炭,也是一臉的橫肉,手裡同樣拿著短棍,跟在劉癩子身後耀武揚威。
三人所到之處,人群紛紛避讓,生怕惹禍上身。
“喲,小娘們兒,還真敢在這兒等著爺啊?”
劉癩子走到蘇明月的攤子前,用手裡的木棍敲了敲地麵,發出“咚咚”的聲響。
他一雙三角眼色眯眯地在蘇明月身上來回打量,那眼神,恨不得把蘇明月的衣服扒光。
“三天了,爺好端端地站在這兒,你說的那個什麼‘血光之災’呢?嗯?”
他故意把臉湊近蘇明月,嘴裡噴出的酒氣熏得人直皺眉。
蘇明月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時辰未到罷了。”她淡淡地說道。
“時辰未到?”劉癩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小賤人,今天爺就讓你知道知道,得罪爺的下場!”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猥瑣:“不過嘛,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要是乖乖地陪爺樂嗬樂嗬,讓爺爽一下,爺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你這次,怎麼樣?”
說著,他還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那副急色的模樣,讓周圍看熱鬨的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無恥!”
“下流!”
人群中傳來幾聲低低的咒罵,但聲音很快就被劉癩子的囂張氣焰壓了下去。
蘇明月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請自重。”
“還自重?老子天天稱體重!哈哈哈!”劉癩子笑得更加猖狂,“在這烏水鎮,老子就是王法!老子看上的女人,就沒有得不到的!兄弟們,給我把這小娘們兒拿下!今天爺要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快活似神仙’!”
他一聲令下,身後的瘦猴和黑炭立刻獰笑著朝蘇明月撲了過去,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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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賣麥芽糖的老漢急得直跺腳,卻又不敢上前阻攔。
就在那兩雙臟手即將碰到蘇明月衣袖的瞬間——
蘇明月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彈落了一粒看不見的灰塵。
“哎喲!”
“噗通!”
隻聽兩聲慘叫,那氣勢洶洶撲上來的瘦猴和黑炭,像是腳下突然踩了豬油一般,齊齊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兩人竟撞在了一起,然後雙雙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
瘦猴的門牙磕在了石板上,當場就見了紅,疼得他捂著嘴嗷嗷直叫。
黑炭更慘,他摔倒的時候,腦袋正好撞在了旁邊一個石墩子上,“咚”的一聲悶響,聽著就讓人牙酸。
他哼唧了兩聲,眼白一翻,竟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