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升倉皇的離開那條弄堂。
等坐上自家的小汽車,關上車門,隔絕了外麵那些探究的目光,他才感覺自己那顆狂跳的心稍微安穩了一點。
“開……開車!”
他衝著司機吼了一嗓子,聲音都有點發顫。
汽車發動起來,緩緩駛離。
趙東升靠在柔軟的皮質座椅上,手心裡全是冷汗,那塊玉佩被他死死地攥著,硌得手心生疼。
“媽的,邪門了……”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坐在副駕駛的跟班回過頭,小心翼翼地問:“少爺,那……那女的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真個屁!”
趙東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炸了,
“她懂什麼!一個開破店的,裝神弄鬼,肯定是蒙的!肯定是看我穿得好,想訛我一筆!”
他嘴上說得硬氣,可腦子裡卻翻來覆去地回想著蘇明月那雙眼睛。
太平靜了,平靜得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好像什麼東西掉進去,都翻不起一點浪花。
一個女人,怎麼能有那樣的眼神?
回到家裡,趙東升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丟人。
他當著兩個跟班的麵,把那塊玉佩“啪”的一聲扔在了紅木梳妝台上。
“什麼玩意兒!晦氣!”
他罵罵咧咧地倒了半杯白蘭地,一口灌了下去,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才讓他感覺舒服了一點。
“你們兩個,今天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要是讓我聽到外麵有一點風聲,我扒了你們的皮!”
他惡狠狠地警告那兩個跟班。
“是是是,少爺,我們嘴嚴著呢!”兩個跟班點頭如搗蒜,趕緊退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趙東升一個人。
他看著梳妝台上的那塊玉佩,在水晶燈下,那玉佩依然顯得溫潤通透,哪有半點不祥的樣子?
“肯定是蒙的。”
他給自己打氣,“賭場的事,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至於做噩夢……哼,我趙東升什麼沒見過,還能怕一個夢?”
他心裡這麼想著,可那天晚上,偏偏就出事了。
入夜,趙東升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腦子裡一會兒是蘇明月那張清冷的臉,一會兒又是賭場裡輸錢的懊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然後,他就開始做夢了。
夢一開始,是嘈雜的。
“開!開!開!”
“大!大!大!”
“壓這邊,快!”
無數混亂的聲音擠進他的耳朵,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都帶著一種瘋狂的、孤注一擲的腔調。
他聞到一股濃重的煙味、汗味和劣質香水的味道。
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賭桌前,周圍擠滿了人。
他想看清那些人的臉,卻發現每個人的臉都像是一團模糊的影子。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裡正捏著一把牌九,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
這不是他的手!
這隻手更粗糙,指甲縫裡還有黑泥。
他心裡一驚,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他就像一個被困在彆人身體裡的看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