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正好是她事先鋪好的一張黃紙。
“啪嗒。”
一聲輕響。
墨滴落在紙上。
魏雲哲心想,就算剛才那幕很奇怪,但一滴墨水滴在紙上,最終也隻會暈開成一團不規則的墨漬。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擊碎了他二十多年來建立起的世界觀。
那滴墨,在黃紙上,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雜亂無章地暈開。
它像是擁有生命一樣,在紙上迅速地遊走、擴散、分離、重組……無數細小的墨線,以一種玄妙的軌跡蔓延開來。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數秒。
當墨跡最終停止變化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黃紙上,沒有出現一團亂七八糟的墨漬。
出現的,是一幅畫。
一幅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人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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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上,是一個女人的側影。
她看起來很年輕,穿著一身在國外很常見的女工連衣裙,頭發盤在腦後,戴著一頂小小的、同樣是工廠裡常見的布帽。
她低著頭,看不清正臉,但能從那纖瘦的肩膀和緊握的拳頭,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和不甘。
最讓人心驚的是,在那個女人側臉的眼角位置,正好有一滴小小的、圓潤的墨滴,沒有暈開,就像一滴凝固的……
淚珠。
“這……這是誰?”
蘭姐看著紙上那個完全陌生的女人,聲音都在發顫。
白牡丹也搖了搖頭,她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無論是在現實裡,還是在夢裡。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紙上那個悲傷的側影,她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那股悲傷,仿佛能透過紙張,傳遞到每一個看畫人的心裡。
“不……不可能……”
魏雲哲的臉色慘白如紙,他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嘴裡喃喃自語,
“這不科學……這絕對不科學……是魔術,一定是某種化學藥劑的魔術……”
他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很清楚,沒有任何魔術,能做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幅畫,畫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他們誰都不認識,卻又仿佛真實存在過的人。
蘇明月沒有理會已經失魂落魄的魏雲哲。
她拿起那張畫著女人側影的黃紙,遞到白牡丹麵前。
“現在,你還覺得,她是想害你嗎?”
白牡丹看著紙上那個悲傷的側影,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她搖著頭,聲音哽咽:“不……她不是……她隻是……很難過……”
蘇明月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那台留聲機,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
“她不是中國人,是在德國漢堡一家華人開的紡織廠裡做工的女工。”
蘇明月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講述一個遙遠的故事,
“這台留聲機,是她省吃儉用,花了整整一年的工錢買下來的。她想把它,連同這張她最喜歡的唱片,一起寄回國內,送給她素未謀麵的未婚夫當新婚禮物。”
“可惜,就在她把留聲機打包好的前一天晚上,工廠失火了。”
“她為了搶救這台留聲機,沒能第一時間逃出來,最後……被困在了火場裡。”
蘇明月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在眾人耳朵裡,卻像是一記記重錘。
“她最大的執念,不是自己的死,而是這件她拚了命也沒能送出去的禮物。所以,她的一縷魂魄,就附在了這台留聲機上,跟著它,漂洋過海,來到了這裡。”
“她聽不懂你們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她隻是孤獨,隻是害怕,隻是想家。所以她隻能用她唯一的方式——哭,來表達她的悲傷。”
聽完這個故事,屋子裡一片死寂。
蘭姐和白牡丹早已是淚流滿麵。
她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台華麗的留聲機背後,竟然藏著這樣一個悲慘的故事。
魏雲哲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大腦一片空白。
故事?這真的是故事嗎?
還是這個女人編造出來的?
可如果隻是編造的,那紙上的畫,又該怎麼解釋?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一點一點地崩塌、碎裂。
就在這時——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詭異而又悲傷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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