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一聲清脆的銅鑼聲,從一樓的拍賣台上響起。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鋪著紅色絲絨的拍賣台上。
一個穿著長衫、戴著瓜皮帽、看起來像個老學究的拍賣師,走上了台。
“各位老板,各位先生,晚上好。”
拍賣師拱了拱手,聲音洪亮,“歡迎各位光臨我們‘寶源閣’的‘一品雅集’。廢話不多說,咱們直接上第一件寶貝!”
他話音一落,兩個穿著旗袍、身段窈窕的年輕女子,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款款走上了台。
紅布揭開,裡麵是一對成色不錯的白玉手鐲。
“漢代和田白玉手鐲一對,起拍價,五百大洋!”
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二樓包廂裡,陸離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端著茶杯,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前菜。”他撇了撇嘴,評價道,“東西是老的,但也就那樣。給那些剛入行、想撿漏的土財主們玩玩還行。”
蘇明月也沒什麼興趣,她的目光,依舊若有若無地,瞟向那個坐在角落裡的黑袍人。
那人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樓下的競價,很快就開始了。
“五百五十塊!”
“我出六百!”
“六百二!”
這種幾百塊錢的“小玩意兒”,真正的大佬們,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出價的,都是些坐在後排的、小有名氣的商行老板或者富家子弟。
他們一來是為了圖個開門紅的彩頭,二來也是想在這樣的場合裡,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最終,那對玉鐲,以八百大洋的價格,被一個做綢緞生意的老板給拍走了。
接下來的幾件拍品,也都是類似的東西。
什麼“唐代的海獸葡萄鏡”、“宋代的官窯筆洗”,東西雖然不錯,但都屬於常規的古董範疇,引不起真正的大鱷出手。
氣氛,一直不溫不火。
直到第五件拍品被端了上來。
那是一尊半人多高的青銅鼎,三足兩耳,鼎身上刻滿了猙獰的饕餮紋,一股厚重、蒼涼的古意,撲麵而來。
“商代晚期,饕餮紋青銅方鼎!起拍價,五千大洋!”
拍賣師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這件東西一出來,整個會場的氣氛,瞬間就不一樣了。
樓下那些真正的大佬們,終於坐直了身體。
“五千五百塊!”永安紡織的杜老板,第一個舉起了牌子,聲音沉穩。
“六千!”開錢莊的“鐵算盤”孫通,緊隨其後。他眼光毒辣,知道這東西,轉手就能賣上萬。
“七千!”
“八千!”
價格,開始一路飆升。
陸離也終於來了點精神,他放下茶杯,饒有興致地看著樓下的龍爭虎鬥。
“好戲開始了。”他笑著對蘇明月說。
最終,這尊青銅鼎,在經過十幾輪的激烈競價後,被杜老板以一萬三千大洋的天價,收入囊中。
接下來的幾件,也都是同等級彆的“重頭戲”。一件“戰國蜻蜓眼琉璃珠”,一件據說是從某位前清王爺墓裡流出來的“九龍玉杯”。
每一件,都引得樓下的大佬們,爭得麵紅耳赤。
陸離始終沒有出手。
他隻是看著,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蘇明月知道,他在等。
等那件真正的“壓軸品”。
然而,當第九件拍品被推上來的時候,陸離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桃花眼裡,忽然閃過一絲極其不爽的光芒。
那是一幅古畫。
畫上,是一個穿著宮裝的仕女,在月下獨酌,神態幽怨,意境淒美。
“明代大畫家,唐寅真跡,《嫦娥執桂圖》!起拍價,八千大洋!”
這幅畫,論價值,或許比不上剛才那幾件青銅玉器。
但它很美。
而且,蘇明月很喜歡。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陸離從她那微微亮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平靜的眼神裡,讀懂了。
他剛準備拿起手邊的號牌,一個囂張的聲音,就從樓下第一排,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