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聲,就像是漏進屋子裡的雨,淅淅瀝瀝,停停歇歇,卻無孔不入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攪得人心神不寧。
林晚緊緊抓著被角,身體微微發抖。
雖然蘇明月說了沒事,但那種源於未知的恐懼,還是讓她無法放鬆。
陸離站在蘇明月身後,像一尊蓄勢待發的門神。
他周身的氣息有些躁動,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把那個“哭哭啼啼的東西”揪出來捏碎的衝動。
在他看來,任何打擾明月休息的存在,都罪該萬死。
楚逍則靠在自己的門框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樓下的黑暗。
他走南闖北,什麼怪事沒見過,鬼怪之說,他信,但也不怎麼怕。
他更好奇的是,蘇明月打算怎麼處理。
隻見蘇明月並沒有做什麼驚天動地的法事,她隻是轉身回了房,片刻後,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樣東西——一個造型古樸的黃銅手爐。
這手爐是她之前讓陸離順手買回來的,本是打算冬天取暖用的。
她走到樓梯口,席地而坐,姿態優雅,仿佛不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坐在雲端的蒲團上。
她從一個小巧的瓷瓶裡,撚起一小撮深褐色的粉末,放進手爐裡,然後用火柴點燃了一小塊銀霜炭,放了進去。
沒有煙,隻有一股極淡、極清雅的香氣,緩緩地彌漫開來。
那香味很特彆,不像是市麵上任何一種檀香或沉香,它帶著一絲草木的清新,又有一縷如同月光般的清冷,聞之,讓人心頭莫名的煩躁,都漸漸平息了下去。
林晚緊繃的神經,在這香氣中,不自覺地放鬆了許多。
陸離身上那股快要壓不住的妖氣,也慢慢收斂了回去。
那斷斷續續的哭聲,似乎也在這香氣中,出現了一絲停頓。
“此香名為‘靜神’,以百年崖柏之心,輔以月見草、安息花等七種草藥,於子時研磨而成。”
蘇明月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像是在解釋給身後的幾人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能安三魂,定七魄。對人,對鬼,都好。”
她頓了頓,目光望向樓下客廳最黑暗的那個角落,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些,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我知道你在這裡,也知道你沒有惡意。你隻是……太悲傷了。”
樓下一片寂靜,隻有窗外的風聲。
哭聲,停了。
但那股悲傷的氣息,卻仿佛更濃了。
蘇明月也不著急,隻是靜靜地坐著,任由那“靜神香”的香氣,一點點地滲透進這棟房子的每一個角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林晚以為今晚可能就這樣結束了的時候,樓下的黑暗中,起了一絲變化。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了起來。
一點點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開始在那個角落裡彙聚。
光點越來越多,漸漸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很淡,近乎透明,像是一捧隨時會被風吹散的青煙。
她穿著一身水袖長衫的戲服,頭上還戴著精致的珠翠頭麵,隻是那身華美的行頭,此刻卻顯得灰暗而破敗。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低著頭,看不清麵容,整個身影都透著一股化不開的哀戚。
來了。
林晚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陸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