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稍稍出手,便能將人哄得對他情根深種。此時真情實意演起來,喬小姐又怎能逃脫刻意營造出來的陷阱。
婚後兩人甜甜蜜蜜,接連先後生下一子一女,看在外孫的份上,喬老爺子也給了衛明理些好臉,不再稍有不如意就拿他出氣。
隻是在錢財方麵,還是習慣性的防著他。他是男人更懂男人,男人有錢就變壞,縱使自己不主動,也會有人來勾搭。索性一刀切,斷了衛明理的錢財,不給他變壞的機會。
在喬家的生活雖是衣食無憂,但卻口袋空空囊中羞澀,這與衛明理想象之中的好日子並不相符。
人就是這樣,得隴望蜀,欲壑難填。
小時候,覺得能吃飽穿暖便是頂頂好的日子。後來吃飽穿暖了,又想要穿金戴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等滿足了一切物質上的需求後,便開始追逐精神上的滿足。
曾經,衛明理將自己的尊嚴墊在腳底下當踏板。現在他又想在喬家挺直腰杆做人。
可這一切隻能是妄想!至少在喬老爺子活著的情況下,就隻能是妄想。
怪不得嶽丈要被稱作泰山,喬老爺子就像是翻不出的五指山,將他這隻猴子牢牢禁錮在山底,任他有萬般能耐也無力掙紮。
尊嚴是什麼?家裡的狗都能對他啐上兩口。
在外消費隻能掛賬,等著府裡管家去結清,兜裡卻連買一串糖葫蘆的錢都沒有。
每次衛明理見到管家板著張臉,眼神輕蔑略帶嘲諷的看著他,就像在看什麼陰溝裡的老鼠一般,眼底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這眼神就像一把刀,劃開了他的遮羞布,將他的自尊心一片一片淩遲。
管家隨手打賞出去的小費,都像一個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臉上。
雖未動手,也未曾辱罵,卻比當初挨打還要令他痛苦。
聽著那一聲聲不走心的‘姑爺’,衛明理想想都心梗,他混得連個喬家的奴仆都不如!起碼人家有月銀,而他隻是包吃包住。
喬老爺子這是把他的尊嚴踩在腳下尤嫌不夠,還要再讓他的狗腿子也跟著來踹上幾腳。
俗話說:錢是男人膽,失去了膽魄的男人,也就失去了大半魅力。
喬小姐眼中的愛慕在逐漸散去,兒女對他也稱不上親近,這一切都讓衛明理惶恐不安,他害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對妻子本就不多的愛意,被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而子女眼中偶爾閃過的鄙夷,也被衛明理記恨於心。
表麵繼續扮演著貼心的丈夫,溫和的父親。在每一個寂靜的深夜裡,他總是會背過身去,不讓枕邊人發現他眼裡的陰霾,在心底裡暗自謀劃著如何送對方下地獄。
心中刻下一筆一筆仇恨,終於在妻子懷上第三胎的時候抓住機會順水推舟。
先是在孕期打著關心的名義刻意喂大了老婆的肚子。後來又在妻子即將生產時,故意拖延時間,以致於沒能被及時被送去醫院。
最終喬小姐因胎大難產而命喪黃泉,而那個孩子也沒能有機會出生。
喬老爺子因著痛失愛女而大受打擊,身子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日益衰敗,沒撐幾年便駕鶴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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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再也沒有人能把衛明理從喬家趕出去。
喬家這偌大的產業,也都便宜了他。
可喬老爺子人老成精,臨死之前還是擺了他一道,留下管家來製衡他。
衛明理想把喬家的生意掌控在自己手裡,可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而且還有老爺子留下來的管家在旁邊礙手礙腳,牢牢攥著他那雙兒女,讓他隻能做個有名無實的掌家人。
試過幾次,衛明理發現自己確實沒有做生意的天份,但又不甘心生意被管家掌控在手裡。
便哄騙著兒女按手印,將房鋪地契通通賤賣出去,換成大筆金銀單獨存放。
剩餘的工廠這些,他實在動不了手腳,隻能無奈放棄。沒了利用價值的兒女,也被他隨手拋之腦後,丟給管家照顧。
自己則當個甩手掌櫃,一個人出去瀟瀟灑灑享受生活。他再也不是喬家人人看不起的贅婿,而是青樓頭牌口中出手闊綽的‘好哥哥’,是旁人口中講義氣的‘好兄弟’。
那日子過得實在舒心,往日雲煙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曾經打碎的脊梁,也在彆人的奉承中一點一點粘合成型。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看在他是孩子父親的份上,管家也默許了他變賣家產,隻想著給兩個孩子留下個血親。
可惜戰爭爆發,管家意外重傷不治,臨死前又安排人將一雙兒女送還給衛明理。
彼時他正在頭牌房裡聽著小曲,享受著對方的殷切伺候言語恭維。
兩個孩子的出現,瞬間將他拉回到當初在喬家做贅婿時的不堪回憶裡。他們的存在提醒著他過往的窘迫狼狽,那些不願回憶的曾經,本能的讓他感到厭煩。
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衛明理的確是把孩子留在了身邊,但卻沒有如管家預想的那般好好照顧。
甚至把家裡原本伺候洗衣做飯的婆子辭退,逼著兩個小小年紀的孩子去學習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不乾就沒飯吃,至於做出來的飯菜好不好吃?反正衛明理又不在家裡吃,管那麼多乾嘛。
曾經喬老爺子施展在他身上的手段,如今成了回旋鏢。
衛明理深知餓肚子的滋味,人被逼急了什麼都能乾,哪怕是小孩子也一樣。誰都是從什麼都不會開始學習,有壓力才會有動力,這都是為了孩子們好。
這般想著,他便更加心安理得當起了甩手掌櫃。
孩子雖小,但也有眼力見,若是身後無人撐腰,磕破皮連眼淚都不會掉,若是有人上前安慰,他能坐在地上哭好半天。
就這樣,喬瑾瑜從喬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一朝跌落雲端,變成了洗衣做飯還沒有工錢的小長工。
伺候黑心肝的爹,還要照顧隻會抱著他腿哭的妹妹。日子過得像是被浸泡在苦水裡的小白菜。
而衛明理手裡有錢,日子過得瀟灑,直到後來風向隱約發生變化,他才老老實實的進廠找了份輕鬆的活計。
就這份工作,還是人家還是看在曾經喬家的麵子上,才給他安排進去。
因著這個原因,他對待一雙兒女的態度也也比原來好上一些,起碼能讓他們吃飽穿暖,還同意送他們去上學念書。
隻是家務還是交給這兩個半大孩子打理,他則是遊蕩在外與人四處交際,在家基本看不到人影。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下去,直到穀翠玲的出現,擾亂了三人原本還算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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