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理僅僅拿了一個包袱,鋪蓋這些行李全都沒帶。
好在現在正值夏末初秋,溫度還算可以,光著身子也不容易感冒。
衛明理情緒低落,整個人鬱鬱寡歡。
將包袱扔到床上當枕頭,穿著衣服鞋子,躺在上麵陷入沉思。
靜下心沉入回憶,猛地坐起身一拍大腿,反應過來,懊惱不已。
當初就不該答應離婚!
如果不離婚,現在應該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吹著風扇享受生活,而不是在這活受罪。
想來,先前若是咬牙不鬆口,媳婦也做不到袖手旁觀,讓一大家子都跟著遭殃。
肯定會想儘辦法幫忙兜底,自己隻需耐心等待,就能坐享其成。
可惜,當時亂中出錯,腦子在慌忙之中沒能轉過彎,掉進了穀翠玲的陷阱,如今真真是悔之晚矣。
困意上湧,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很快便陷入睡夢之中。
隻是這一夜,衛明理都沒睡安穩。肌肉僵硬,精神疲憊,簡直比熬夜通宵還累。
狹窄的木架床,因著年久失修,疏於保養,已經變形鬆散。
上麵的人稍稍翻動一下,都能聽見身下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硬邦邦的床板,睡得人腰酸背痛。
衛明理先是被自己翻身鬨出的動靜嚇醒,後來就被隔壁房間,那令人麵紅耳赤的“哼唧”聲,吵得難以安眠。
這一宿被鬨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恨不得抬腳踢在牆上,鬨出點動靜嚇死他們。
衛明理捂緊耳朵,隔絕噪音。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剛眯上不大一會,就又被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透過破洞的窗戶紙,確認外邊仍是夜色昏暗,衛明理完全按捺不住起床氣。
朝外大聲吼一嗓子:“天還沒亮呢,都瞎折騰什麼,起這麼早,趕著投胎啊。”
外麵的喧鬨聲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但也僅僅隻安靜了片刻,下一瞬又再度熱鬨起來。
甚至像是在故意挑釁一樣,水龍頭一直開著,嘩嘩的流水聲響個不停。
鞋子趿拉著走在石板地上,發出雜亂無序的節奏,吵得人睡意全無。
大家排隊接水洗漱,忙活著做飯洗衣,時不時用熟悉的家鄉話說笑幾句。
這就是他們昨天在牛婆子家,商議出來的對策,用噪音逼著衛明理主動搬走。
衛明理先前的退讓,助長了他們的膽量。
這些人不敢明著驅趕房主,也對自己的鳩占鵲巢心知肚明。
知道自己不占理,沒膽量去找街道辦做主,隻能用這種惡心的法子,隱晦的逼人離開。
按照牛婆子的說法,睡眠不足就會導致精力不濟。就算衛明理逞強忍耐,也堅持不了多久。
若是過段時間,還死賴著不走,那就等他被折騰得精神崩潰,情緒處在失控邊緣,再想法子刺激他當眾犯錯。
到時候就有理由找街道辦做主,說不準,還真能讓這房子改名換姓。
其他人也認同了這個計策,按照牛婆子的指揮行事,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出。
衛明理被吵的實在沒辦法,猛地坐起身,下地衝出房門,想要跟他們理論。
那些人聽到動靜,紛紛將視線投注過來。
他們心裡跟明鏡一樣,卻硬是裝得無知無覺,笑嗬嗬的朝衛明理打招呼。
那一張張笑臉,在夜色中變得扭曲,仿佛厲鬼,看起來格外刺眼。
而且在這種關頭,微笑不亞於火上澆油。
衛明理眼下一大片青黑,攢了一肚子邪火無處宣泄,恨不得撕碎眼前那一張張虛偽的麵皮。
衛明理心中有數,這些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在故意挑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