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的風在虛空中凝固成刀,割得人麵皮生疼。
李小凡仰頭望著那道銀線,喉間泛起鐵鏽味——那不是血,是恐懼在啃噬內臟。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像要撞破胸腔去與那道意誌同歸於儘。
"家主!"蘇婉的手突然攥住他的衣袖。
少女的指尖涼得驚人,發間銀蝶發簪因劇烈顫抖撞在他腕骨上,"您的命火..."
他低頭,這才發現赤金火焰不知何時縮成了拳頭大的光團,在胸口明明滅滅。
星辰珠在掌心烙出的紅痕正滲出細血,每一滴都被那道冰冷意誌吸走,像在抽絲剝繭地拆解他的魂魄。
"彆怕。"他反握住蘇婉的手,觸感卻比她更涼。
這雙曾在小千世界翻雲覆雨的手,此刻竟抖得握不緊劍。
但當他看見少女眼底映著的自己——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喉間突然滾出一聲悶笑,"當年在混沌撈世界樹枝時,被空間亂流撕了七次魂魄都沒慫過,現在倒要栽在這兒?"
"家主!"趙老的聲音從後方炸響。
老管家不知何時布下了星辰歸真陣,六十四枚星紋玉牌在他腳下旋轉如輪,"這意誌...是命運熔爐的殘識!
老奴用陣紋回溯命源鏡碎片,發現那鏡子根本不是龍傲天的,是這東西借他的手來探路!"
李小凡瞳孔驟縮。
命運熔爐,他在鴻蒙舟的殘卷裡見過隻言片語——那是混沌初開時孕育命運法則的無上存在,後來不知為何崩碎,碎片散入諸天。
原來龍傲天、命源鏡,全是這殘識養的"蠱",用來篩出能被命運操控的"合格品"。
"它怕了。"趙老的胡須因陣紋反噬泛起銀霜,"怕您的命火能燒斷命運線。
所以要在您徹底蛻變前,把您捏成新的提線木偶。"
虛空中突然響起指甲刮過鏡麵的刺響。
那道意誌不再隱藏,壓迫感如潮水倒灌,蘇婉"噗"地噴出一口血,染紅了李小凡的衣襟。
林浩和楊將軍帶著聯盟眾將撞開命獄石門衝進來時,正看見這一幕——他們的家主單膝跪地,卻仍把少女護在身後,像棵被雷劈斷卻不肯倒的老鬆。
"結盟心陣!"楊將軍的虎吼震得石壁落塵。
他腰間那柄跟著他從原住民部落殺到運朝的青銅刀"嗡"地出鞘,刀尖點地,三十三道血光從聯盟將領心口竄出,在半空連成星圖。
林浩的玄鐵槍跟著刺入地麵,槍杆上"忠"字燙金紋亮起,與楊將軍的血光呼應。
鳳舞不知何時立在崖邊。
她黑色大氅被威壓掀起,露出腰間九根白骨幡,每根幡上都纏著一縷幽綠鬼火。"有意思。"她望著李小凡背上騰起的命火,指尖輕輕劃過幡頂骷髏的眼窩,"我倒要看看,這螻蟻能爬到多高。"
雲中鶴的劍突然出鞘。
他本是站在人群最後,此刻卻踏空而行,劍尖直指那道銀線:"秦霜,你說這玩意兒和當年滅我宗門的東西,是不是一路貨?"
被點名的冷峻男子正蹲在龍傲天消散的位置,指尖沾了點虛空中殘留的光塵。"是。"他起身時,光塵在掌心凝成半塊青銅鏡碎片,"命運熔爐...我師父說過,這東西若重聚,諸天再無變數。"
李小凡突然笑了。
他望著林浩因結陣而蒼白的臉,望著楊將軍傷疤裡滲出的血珠,望著趙老陣紋下蔓延的裂痕——這些曾被他護在身後的人,此刻正用自己的命,給他續一口反殺的氣。
"星辰願鎖,第七鏈。"他低喝。
掌心星辰珠突然暴漲,七道鏈環從他體內竄出,在頭頂交織成網。
命火"轟"地燒穿壓迫,赤金火焰裹著星輝,將蘇婉輕輕推到趙老身後。
"影分。"他咬破舌尖,鮮血濺在虛空。
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從血霧中走出,腰間懸著世界樹雙生果實煉化的本命珠。"去命獄最深處,找命源鏡的核心碎片。"
影分身沒有說話,隻是衝他點了點頭,轉身紮進深淵黑霧。
黑霧像活物般蜷縮著避開他,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裂縫。
虛空中的刺響突然變調。
那道冰冷意誌終於有了情緒——焦躁,甚至是慌亂。
銀線裂得更開了,一道半透明的虛影從中探出,似人非人,額間嵌著塊與秦霜手中相同的青銅碎片。
李小凡的命火燒到了九霄。
他能感覺到星辰願鎖第七鏈在靈魂深處紮根,能感覺到盟心陣的力量順著經脈湧入命海,能感覺到趙老通過陣紋傳來的信息:"命運熔爐殘識要奪舍你,用你的命火做引,重鑄熔爐。"
"想奪舍?"他望著那道虛影一步步逼近,露出白森森的牙,"先問問我的命火答不答應。"
赤金火焰突然化作巨龍,迎向虛空中的壓迫。
洪荒的天空在燃燒,大地在轟鳴,所有聯盟成員的本命靈兵都在共鳴——這不是一個人的戰鬥,是被命運踩在腳下的螻蟻們,舉起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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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的動作頓了頓。
它似乎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曾被它視為棋子的人,此刻正舉著火把,要燒穿它織了億萬年的命運網。
"你會後悔的。"虛影的聲音第一次有了溫度,是徹骨的寒意,"等熔爐重鑄..."
"等你能重鑄再說。"李小凡打斷它。
他踩著鴻蒙舟的虛影騰空而起,星辰願鎖七鏈在身後展開如翼,"現在——"
他的指尖點在眉心。
命火從識海深處噴湧而出,燒得他眼眶發紅,"先嘗嘗被命運反咬的滋味!"
虛空中的虛影突然凝固。
它望著李小凡身後鋪天蓋地的命火,望著下方聯盟眾人眼中的光,終於發出一聲近似尖叫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