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井內的靈氣還未完全散儘,君無憂站在中央,星紋在衣擺處若隱若現。
他望著掌心那縷來自混沌深處的召喚,喉結微動——這感覺太熟悉了,像極了當年在混沌漂流時,星辰珠即將蘇醒前的震顫。
"少主。"趙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他手裡攥著半卷泛黃的古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老朽翻遍了家族秘閣最底層的《混沌誌》,命運碑最早的記載......是一位混沌使者留下的。"
君無憂轉身時,瞥見趙老鬢角的白發被井內氣流掀起,老花鏡滑到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那使者說,命運碑是"真我演化者"的引路燈,能照見最終試煉的門。"
"最終試煉?"蘇婉不知何時走到趙老身旁,她素白的裙角沾著些戰鬥後的焦痕,卻仍挺直脊背,"龍傲天的氣運枷鎖已經碎了,現在正是解析命運碑的好時機。"她指尖輕點自己眉心,那裡還殘留著方才用靈識探察時的淡藍光暈,"我剛才試過,碑身的銘文在排斥普通靈識,但或許......"
"用星辰珠的本源。"君無憂接口,他能感覺到蘇婉眼底跳動的雀躍——這姑娘總愛把聰明藏在柔婉裡,偏又藏不住眼裡的光。
他抬眼掃過四周:林浩和楊將軍正背靠背站在井沿,前者握緊腰間佩劍,後者摩挲著臂甲上的獸紋,兩人的視線像兩把刀,將方圓十裡的動靜都釘在感知裡。
"布混沌共鳴陣。"君無憂屈指一彈,星辰珠從眉心飛出,懸浮在命運碑正上方。
歸真卷自動展開,化作銀色光帶纏繞住碑身,"需要鴻蒙舟的殘餘氣息做引子。"他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木舟輕顫的嗡鳴——那艘殘破的鴻蒙舟此刻正停在混沌與界域的夾縫中,接到召喚後,船身上的鴻蒙紋竟滲出一線金芒,如遊龍般鑽入共鳴陣。
蘇婉退後半步,看著金色光流在碑身遊走:"銘文在動!"她聲音發顫,指尖指向命運碑——原本晦澀的古篆正緩緩重組,露出底下暗紅的紋路,像被鮮血浸透的血管,正隨著共鳴陣的節奏蠕動。
趙老突然踉蹌一步,古籍"啪"地掉在地上。
他捂著心口,蒼老的聲音裡帶著驚惶:"這紋路......和《混沌誌》裡記載的"劫痕"一模一樣!
那是混沌意誌博弈時,規則撕裂留下的......"
"嗡——"
星辰珠突然爆發出刺目銀光,君無憂的額角滲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命運碑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不是死物,是活的,帶著冰冷的審視,像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穿透他的神魂,在記憶裡翻找著什麼。
"退開。"他低喝一聲,右手按在碑身,歸真卷的命運絲線如藤蔓般纏上那道血紋。
刹那間,他的識海被轟然撕開一道裂縫,無數碎片湧入:混沌虛空裡漂浮的黑色巨眼,鴻蒙舟殘破前載著的銀發強者,還有那句被風吹散的歎息:"記住,最終試煉,是你與你自己的對決......"
"主上!"林浩的大喝驚醒了他。
君無憂猛地抬頭,發現自己的指尖正滲出金血——那是混沌生靈才有的本源之血,此刻正被命運碑瘋狂吸收。
蘇婉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溫度透過衣物傳來:"碑身的吸力在增強,再這樣下去......"
"無妨。"君無憂抹去嘴角的血,眼神卻愈發明亮。
他能感覺到,那道召喚的源頭終於清晰了——就在命運碑的最深處,在血紋纏繞的核心,有個聲音在說:"醒來。"
"轟!"
異變突生。
原本穩定的共鳴陣突然扭曲,鴻蒙舟的金芒劇烈震蕩,竟在虛空中撕開一道拇指寬的裂縫。
裂縫裡溢出的氣息讓在場所有人同時變色——那是比混沌更古老的腐朽,比深淵更冰冷的惡意。
命運碑上的血紋瞬間暴漲,如巨蟒般纏上君無憂的脖頸。
他能聽見骨骼發出的脆響,卻仍死死盯著碑身——在血紋最濃處,一行新的銘文正在浮現,每個字都像燒紅的鐵,烙進他的視網膜:
"真我演化者,準備迎接......"
"哢嚓——"
空間突然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聲響。
所有人同時抬頭,隻見原本晴朗的天空正以命運碑為中心,泛起蛛網般的裂紋。
裂紋中滲出幽藍光芒,像某種存在正隔著屏障,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
君無憂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能感覺到,那道來自混沌深處的召喚,此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帶著一絲急切。
而命運碑的血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那片裂紋蔓延而去......
空間裂紋裡滲出的幽藍光芒驟然暴漲,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天地線,整個界域都發出刺耳的嗡鳴。
君無憂喉間的血紋巨蟒正絞得他耳膜發疼,忽覺後頸寒毛倒豎——那是被強者鎖定的直覺。
"退!"他反手將蘇婉推向趙老,指節在她腕間扣出青白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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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一時間,虛空炸響七道驚雷,七道身影破雲而下,衣袍上的道紋還沾著混沌亂流的焦痕。
為首的女子銀發如瀑,正是半年前被君無憂斬落道基的大千至高秦霜,她左眼纏著滲血的布條,右眼裡燃著近乎癲狂的恨意:"君無憂!
你敢再往前一步,這方界域連同你所有在乎的人,都得給那東西陪葬!"
林浩的劍已經出鞘三寸,劍鋒嗡鳴震得地麵石屑紛飛:"主上,末將先宰了這瘋女人!"楊將軍臂甲上的獸紋突然活過來般猙獰,他跨前半步,擋在君無憂與敵人之間,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這是他當年在蠻荒部落與獸潮死戰時才會有的狀態。
蘇婉被趙老穩穩接住,卻仍踮腳張望,指尖悄悄掐入掌心。
她能看見君無憂後頸青筋凸起,血紋巨蟒的鱗片正刺入他皮膚,可他的脊背始終繃得筆直,像根紮進混沌的天柱。"秦霜。"君無憂開口時,血沫濺在命運碑上,染得暗紅紋路更豔,"你當年被我轟碎道台時,說我是"竊取天機的螻蟻";三個月前你殘魂逃進混沌,又罵我"褻瀆輪回的狂徒"。"他扯動嘴角,露出染血的笑,"現在倒成了"拯救界域的義士"?"
秦霜身後的灰袍老者突然暴起,枯槁的手掌裹著黑焰抓向命運碑:"和他廢話什麼!
先毀了這邪物——"話未說完,一道銀芒破空而來,正是君無憂眉心飛出的星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