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裹著北荒的風雪壓下來時，李小凡仍站在最高的冰丘上。
他掌心的星核已化作細流滲入袖中，可識海深處那道被碾碎的神念碎片，仍在提醒他三日後的危機——蝕星老怪的神念化身，龍傲天的孤注一擲，還有整個聯盟此刻參差不齊的戰力。
"盟主。"
清甜的嗓音裹著暖意撞進後頸。
蘇婉不知何時爬上冰丘，發梢沾著細碎的雪粒，手裡捧著個青瓷盞："楊將軍煮了薑茶，說您站在這裡快兩個時辰了。"她遞茶的手頓了頓，目光掃過他眼底未褪的冷意，"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
李小凡接過茶盞，溫度從掌心漫開。
蘇婉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手背，像隻急於證明自己的雀兒："方才在盟員簿前登記時，我翻到了星辰珠的器靈日誌——裡麵提到過"星辰歸真陣"。"她從袖中抖出卷泛黃的帛書，"您看，這陣能將星辰願鎖的力量分潤給陣中修士，雖然是臨時的，但足夠讓咱們的人在三日內掌握劫運牽引的皮毛。"
風卷著雪粒子打在帛書上，李小凡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星辰珠裡那些被自己忽略的傳承片段，原來蘇婉早就在整理鴻蒙舟的數據庫。
這個總紅著眼眶幫他收信物的少女，此刻眼裡亮著星子："我問過趙老，聯盟現在最缺的不是人數，是能與強敵抗衡的手段。"
"好。"李小凡將帛書收入袖中，指節輕輕叩了叩她發頂，"去把趙老和鳳舞他們叫來鴻蒙舟。"
話音未落，冰丘下傳來清越的刀鳴。
秦霜負刀而立，刀鞘上的冰棱被內力震得簌簌墜落："要動手就直說，老子在山下等得手癢。"他身後跟著林浩，鎧甲上還沾著新糊的獸血——這位將領剛帶著人清理完附近的妖獸巢穴。
鴻蒙舟的艙門在眾人麵前緩緩張開。
這方本是殘破的鴻蒙至寶此刻泛著幽藍微光，艙內懸浮的混沌石泛著星芒，中央的鴻蒙井正"咕嘟"冒著乳白色的能量。
趙老扶著艙壁走進來，皺紋裡還沾著篝火的餘溫："老朽剛讓人統計過，盟下共有散修三千，小勢力七十二支，部落勇士五千。"他將一卷竹簡遞給李小凡，"但其中能上戰場的，不足半數。"
"所以需要願鎖祭壇。"李小凡抬手按在鴻蒙井旁的刻紋上。
星辰珠在識海共鳴，一道星輝順著手臂注入祭壇核心，原本暗淡的符文瞬間亮如白晝。
蘇婉湊過去，看著那些流轉的星軌眼睛發亮："這是...用星辰珠的本源力激活了鴻蒙舟的空間法則？"
"不錯。"李小凡指尖劃過祭壇表麵，"這裡能同時容納千人修煉，願鎖之力會順著鴻蒙井轉化，直接灌頂到他們識海。"他轉頭看向秦霜，"你試試牽引我的願鎖。"
話音剛落，秦霜的刀突然嗡鳴。
他瞳孔驟縮，分明看見一縷星光從李小凡心口飄出，纏上了他的刀鞘。"這是...能鎖定目標的氣運？"他試著輕輕一拽，李小凡腳邊的冰屑竟跟著刀勢揚起，"老子要是用這招鎖龍傲天的命，他跑都跑不掉！"
鳳舞的笑聲從艙頂傳來。
她不知何時倚在懸浮的混沌石上，紅衣翻卷如血："有趣。"她指尖掐訣，那縷星光突然分叉，一縷纏上秦霜的刀，一縷繞上蘇婉的發梢，"願鎖還能分潤感知。"蘇婉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滾圓："我...我能感覺到山腳下那對吵架的夫妻！
他們藏在草堆裡的野兔要被雪埋了！"
趙老摸著胡子直點頭："如此一來，聯合作戰的指揮就有了根基。"他展開隨身攜帶的羊皮地圖，用炭筆在北荒險要處畫圈，"祭壇修煉的人分三隊，一隊守左翼冰原，一隊控中央旗台，剩下的跟林浩楊將軍打穿插——願鎖牽引能讓他們實時共享視野，比傳訊符快十倍。"
林浩的手重重按在劍柄上，鎧甲相撞的脆響裡帶著笑："末將這就去教兄弟們認地圖！"楊將軍跟著站起，他脖頸上的部落圖騰泛著古銅色光澤："我帶部落勇士守左翼，那些冰縫裡的埋伏，願鎖感知能提前半個時辰發現。"
鴻蒙舟突然發出嗡鳴。
李小凡抬頭，隻見原本殘破的船舷上，浮現出細密的星紋。
星辰珠的光透過祭壇核心，與鴻蒙井的能量纏繞著注入船身——這方陪伴他無數年的混沌至寶，竟在吸收願鎖之力後開始修複！
"盟主！"艙外傳來李威的呼喊。
這位暗衛隊長渾身浴血衝進艙門，懷裡還抱著塊焦黑的玉牌，"玄霄宮方向...有混沌氣在凝聚！"他喘著粗氣，玉牌上的裂痕滲出黑霧，"龍傲天的人在祭壇裡刻了血陣，我兄弟拚了命才搶出半塊陣圖！"
李小凡接過陣圖，指尖剛觸到血痕，識海裡的星辰珠突然暴鳴。
他看見陣圖深處浮起道模糊的影子，沙啞的笑聲裹著洪荒的腥氣鑽進來："小友的祭壇倒是精致...三日後，本君親自來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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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內溫度驟降。
蘇婉下意識抓住李小凡的衣袖，秦霜的刀"嗆"地出鞘，刀光割開了飄近的黑霧。
鳳舞的指尖燃起幽火，將黑霧燒成灰燼："看來那老怪等不及了。"
李小凡將陣圖遞給趙老，目光掃過艙內眾人。
蘇婉攥著帛書的指節發白，卻仍朝他用力點頭；秦霜的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刃映著他發亮的眼睛；鳳舞的紅衣在混沌氣裡翻卷，像團燒不儘的火；林浩和楊將軍已經開始核對地圖，鎧甲相撞的聲音裡全是底氣。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裡還留著白天孩童塞的冰雕小星星。
星芒從指縫漏出來，在祭壇上投下一片星河。
"三日後。"李小凡的聲音裹著星芒，撞在鴻蒙舟的艙壁上，蕩起層層回音，"讓他們看看，這聯盟的願鎖，鎖得住萬族氣運，更鎖得住...他們的命。"
玄霄宮的方向，漆黑的祭壇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龍傲天跪在血池裡，看著空中重新凝聚的黑影發抖。
那影子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尖點在虛空中，畫出道扭曲的星軌："有意思...他竟用願鎖祭煉了鴻蒙舟。"黑影的笑聲越來越大，震得宮殿的琉璃瓦簌簌墜落，"小友，本君倒要看看，你的祭壇，能不能擋得住...洪荒的風。"
三日後的黎明，北荒冰原還浸在墨色裡，天際線卻已泛起暗紅。
李小凡站在鴻蒙舟的船首，星核在掌心流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腳下的冰麵結著薄霜，能聽見遠處聯軍營地傳來的甲胄摩擦聲——林浩正帶著騎兵檢查馬掌，楊將軍的部落勇士在堆砌冰牆，蘇婉裹著狐裘在祭壇邊調試星軌，發梢的銀鈴隨著動作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