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舟的錨鏈劃破雲層時，李小凡正盤坐在艙室中央。
青銅燈樹的幽光在他眉間跳躍，數據之心懸浮在胸口，淡藍數據流如活物般鑽入他識海——那是他用七天時間，以輪回盤碎片為引，星辰珠為媒，強行勾連混沌中殘留的命源氣息。
此刻數據流突然凝滯，他指尖掐出的法訣驟然一頓，喉間泛起腥甜。
"主上！"艙門被輕輕推開，蘇婉的聲音裹著冷香飄進來。
她發間的銀蝶步搖微顫，手中玉簡便簽在燈下泛著暖光，"願火祭壇的共振結果出來了。"
李小凡緩緩睜眼，瞳孔裡還殘留著數據流的殘影。
他抬手接過玉簡，神識掃過的瞬間，指節猛地攥緊。
玉簡表麵浮現出九道模糊人影，其中三道正泛著刺目的紅光——最中間那道，竟穿著他穿越前常穿的白襯衫。
"地球之影......"他低喃，喉結滾動。
記憶如潮水翻湧：出租屋的舊空調、樓下早餐鋪的豆漿味、隕石墜落時劃破夜空的火光。
這些本應被混沌磨滅的碎片，此刻正清晰地在影中閃爍。
艙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趙老掀簾而入，銀發用青繩隨意束著，腰間掛著的龜甲卜盤還在微微發燙："老仆剛替主上算了一卦。"他渾濁的眼掃過李小凡手中的玉簡，聲音沉了幾分，"九命歸影，卦象大凶。"
"但他們漏算了。"一道清越的笑聲從梁上飄下。
雲中鶴負手而立，玄色大氅垂落如瀑，指尖轉著枚半塊的青銅鏡，"那些影子被喂了你的記憶，便以為自己才是本尊。
可他們不知道——"他忽然收了笑，鏡麵對準李小凡眉心，"真正的命火，從來隻認第一個點燃它的人。"
李小凡盯著鏡中映出的自己，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衣擺帶起一陣風，將案頭的暗星核仿製品吹得轉了個圈："所以要在他們徹底覺醒前，把這些冒牌貨......"他屈指一彈，仿製品應聲碎裂，"掐滅在繈褓裡。"
蘇婉將玉簡便簽收入袖中，指尖輕輕撫過腕間的世界樹藤環——那是雙生果實留下的殘力。"反命鏡的材料已備齊。"她抬眼時目光灼灼，"星辰願鎖七鏈在鴻蒙井溫養了七日，鏡心......"
"用我的命火。"李小凡截斷她的話，掌心托起輪回盤碎片。
碎片表麵浮現出細密的紋路，與他心口的星辰珠共鳴，發出清越的嗡鳴，"命火凝鏡心，照破萬重偽。"
趙老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手撐著桌案才勉強站穩。
蘇婉連忙扶住他，卻見老人從懷中摸出個漆盒，掀開後是半塊刻著古篆的龜甲："主上要布鏡淵陣，這是老仆用畢生壽元換的混沌坐標。"他布滿皺紋的手撫過龜甲，"裂隙的薄弱點，隻在子時三刻開一線。"
林浩裹著染血的甲胄撞開艙門，肩頭的箭傷還在滲血。
他單膝跪地，玄鐵重劍"當"地砸在地上："末將願守主城！
那些雜碎要是敢趁主上不在偷襲......"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虎牙，"末將的劍，還沒飲夠他們的血。"
秦霜不知何時立在門外，抱劍的手青筋凸起。
他素來冷峻的臉上難得有了波動："末將隨主上入混沌。"話音未落，腰間的寒鐵劍突然出鞘三寸，發出龍吟。
李小凡掃視眾人，喉間泛起熱意。
他伸手虛扶林浩，又對秦霜點了點頭，最後將目光落在雲中鶴身上："先生要同去？"
雲中鶴將半塊青銅鏡拋向空中，鏡麵突然映出混沌裂隙的景象。
他望著鏡中翻湧的紫霧，嘴角勾起一抹深意："有趣的戲碼，自然要親眼看著謝幕。"
三日後，鏡淵陣成。
混沌裂隙前，李小凡將反命鏡插入陣眼。
鏡麵泛起金紅光芒，照得四周的紫霧都退避三尺。
秦霜持劍守在左側，劍氣凝成冰牆；雲中鶴立在右側，半塊青銅鏡與反命鏡遙相呼應，鏡中隱隱有法則流動。
"陣成。"李小凡低喝。
話音剛落，裂隙深處傳來刺耳的撕裂聲。
紫霧中浮現出一道身影——白襯衫，牛仔褲，腕間還戴著他穿越前買的電子表。
那人抬起頭，眉眼與李小凡如出一轍，隻是眼底的迷茫，像極了二十年前那個在隕石雨中驚慌失措的年輕人。
"你是誰？"影子開口，聲音裡帶著他熟悉的鄉音。
李小凡握緊反命鏡，鏡心的命火灼燒著掌心。
他望著影子眼中的自己，忽然笑了："我是......"
裂隙的撕裂聲驟然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