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狀若瘋癲,一句句地嘶吼著。
喪子之痛與無邊的恐懼,早已衝垮了他的理智。
什麼君臣之彆、尊卑有序,全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放肆!”
楚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屬於上位者的威壓如山海般傾瀉而下,瞬間籠罩了整個書房。
“陳敬!你是在質問孤嗎?!”
他的聲音冰冷如刀。
陳敬被這股威壓一衝,渾身一顫,稍微清醒了一些,但他眼中的怨毒未減分毫。
“臣,不敢。”
他低下頭,聲音沙啞:“臣隻是想知道,殿下您圈養的那些高手、那些殺手,都死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每一次出事,他們都不見蹤影?!”
“為什麼我兒會在守衛森嚴的京城裡,被人如此殘害?!”
“殿下!您是不是該給臣一個交代?!”
楚朗的臉色瞬間鐵青。
交代?
他拿什麼交代?
派去保護柳如煙的四名築基巔峰刺客,全死了!連屍首都未能帶回!
時至今日,他連凶手的影子都沒摸到!
他比陳敬,更想知道答案!
“夠了!”
楚朗怒喝一聲。
“此事,孤自有決斷!你先回去,照顧好令郎。孤已經派了宮裡最好的禦醫去你府上。”
“至於凶手……”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機。
“孤會親自把他揪出來。”
陳敬看著楚朗那陰沉的臉,心中一片冰涼。
他知道,再鬨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太子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
自己再多說一句,恐怕連現在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是。”
他撐著發軟的雙腿,從地上爬了起來,聲音乾澀地應了一句。
“臣,告退。”
他轉過身,背脊佝僂,仿佛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一步步走出了書房。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是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
“殿下,衝兒他最怕疼了。”
“所以,找到凶手之後,請您務必,不要讓他,死得太痛快。”
說完。
他便消失在了門外的夜色裡。
楚朗看著他那孤寂又怨毒的背影,臉色陰沉如暴雨將至。
他知道,陳敬,這顆他最重要的棋子,這隻為他斂了半輩子財的錢袋子,從今天起,便不再完全屬於他了。
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
“來人!”
楚朗對著門外冷喝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書房內,單膝跪地。
“殿下。”
“去查!”楚朗的聲音仿佛從牙縫裡擠出:“把京城給我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那個藏在暗處的老鼠,給孤揪出來!”
“孤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黑影應了一聲,便再次消失。
黑影消失,書房內重歸死寂。
楚朗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閃爍著暴虐嗜血的光芒。
“林風……”
他吐出了兩個字。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都和那個本該早就死了的林家餘孽脫不了乾係。
“還有……”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在靜心庵,一劍秒殺了四名頂尖刺客的神秘麵具人。
“不管你們是誰。”
“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
“孤,都會讓你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跪地稟報:“殿下,三皇子府……剛剛派人送來了慰問禮,說是……為您分憂。”
“砰!”
楚朗身旁的紫檀木窗欞,應聲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