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廢墟的刹那，陽光像是被吞進了無底洞。殘垣斷壁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風穿過破碎的窗欞，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誰在暗處哭泣。林凡示意隊伍放慢腳步，方天畫戟斜握在手裡，風屬性異能在指尖悄然流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大家靠攏些，彆掉隊。”王強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在廢墟裡蕩出回聲。他手裡的粗木棍被攥得溜光，褲腿上還沾著早上喪屍的黑血，卻比來時挺拔了不少。有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衣角，王強低頭衝她笑了笑，把木棍換到另一隻手，騰出胳膊護著她往前走。
諸葛茂走在最前麵，星光之錘的錘頭偶爾擦過斷牆，濺起細小的火星。
他的腳步很輕，落地時幾乎聽不到聲音，卻總能在隊伍偏離方向前，用錘頭在地上敲出記號。“左邊有積水，繞著走。”他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隊伍中間，那個斷了胳膊的礦工正給大家講礦洞裡的事。他說黑風寨的頭領有個鑲金的牙，每次打人前都要先齜牙笑一笑，那笑容比喪屍還嚇人。“但他怕光，”礦工突然壓低聲音，眼裡閃著興奮的光，“有次我趁他睡覺，把反光的礦燈對準他臉，嚇得他從床上滾了下來。”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連那個一直抹眼淚的老太太都露出了笑容。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趴在林凡背上，兩條小腿晃悠著，突然指著遠處喊：“叔叔，你看那是什麼？”
林凡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棟傾頹的百貨大樓樓頂，站著個黑乎乎的影子。那影子很高，四肢細長，正歪著頭往這邊看，像是在觀察獵物。“彆動。”他按住小女孩的腿，聲音沉了下去，“是變異螳螂，視力極好，彆直視它的眼睛。”
隊伍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都放輕了。諸葛茂悄悄調整位置，擋在隊伍前麵，星光之錘的光芒暗了暗，卻凝聚著隨時能爆發的力量。鎮長蹲下身係鞋帶，手指卻在地上劃出幾個歪歪扭扭的符號——那是他們約定的信號，意思是“引開目標，其他人繞行”。
變異螳螂突然動了，細長的腿在樓頂上輕輕一點，竟像片葉子似的飄了下來，落在離隊伍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它的外殼泛著青黑色的光澤，鐮刀似的前肢上還掛著碎布，顯然剛吃過東西。
“小白，帶老太太和孩子往右邊走。”林凡的聲音穩得像塊石頭，“王強，你帶其他人跟諸葛茂走左邊，我去引開它。”
“不行！”王強突然喊道，手裡的木棍攥得更緊了，“林幫主，你一個人太危險！我們跟你一起……”
“服從命令。”林凡打斷他，眼神卻帶著暖意，“你們活著走出這片廢墟，比什麼都重要。”他轉頭看向小女孩，“還記得櫻花樹嗎？等我跟上，就給你講櫻花怎麼結果子。”
小女孩用力點頭，小手緊緊抓住鎮長的衣角，大眼睛裡卻沒了剛才的恐懼，隻剩下信任。鎮長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沒說什麼，隻是用眼神示意“小心”，然後背起老太太，帶著孩子們往右邊的小巷鑽去。
諸葛茂衝林凡拱了拱手，也帶著其他人隱進左邊的斷牆後。廢墟裡很快隻剩下林凡和那隻變異螳螂，風卷起地上的灰塵，在兩人之間畫出一道無形的界限。
變異螳螂突然發出“嘶嘶”的聲音，鐮刀似的前肢猛地砸向地麵，堅硬的水泥地瞬間裂開一道縫。林凡沒有硬接，身形一晃躲到旁邊的石柱後，風刃順著石柱的縫隙飛出去，精準地削掉了螳螂一條後腿。
螳螂吃痛，發出刺耳的尖叫，轉身撲向石柱。林凡趁機繞到它身後，方天畫戟帶著風聲劈向它的翅膀。“當”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翅膀卻隻裂開一道小口。這東西的外殼比想象中堅硬。
就在這時，左邊的斷牆後突然飛出塊石頭，正好砸在螳螂的眼睛上。是李軍！他探出半個腦袋，手裡還攥著塊更大的石頭，臉上滿是緊張，卻死死地盯著螳螂。緊接著，右邊的小巷裡也傳來動靜，王強正舉著根鋼筋，從側麵繞了過來。
“你們怎麼回來了？”林凡又驚又氣，卻感覺心裡某個地方熱乎乎的。
“你說過，大家要一起走。”王強喘著氣，鋼筋在手裡抖得厲害，卻擺出了進攻的架勢，“而且……我想看看櫻花樹結果子是什麼樣。”
變異螳螂被激怒了，轉身撲向王強。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諸葛茂突然從斷牆後衝出，星光之錘帶著白光砸向螳螂的腦袋。這一擊用了十足的力氣，螳螂被打得一個趔趄，發出痛苦的嘶吼。
林凡趁機跳到它背上，方天畫戟直指它頸部的縫隙——那裡是所有節肢動物的弱點。風屬性異能全力爆發，細小的風刃像鋸子似的切割著外殼，綠色的體液濺了他一身。
“快躲開！”鎮長的聲音突然傳來。林凡低頭一看，隻見螳螂的腹部突然裂開，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卵囊，腥臭的液體正往外滲。他連忙翻身跳下，剛落地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卵囊炸開了，無數細小的螳螂幼蟲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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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死它們！彆讓它們爬到身上！”林凡大喊著，用方天畫戟在地上劃出道風牆，暫時擋住幼蟲的去路。王強和李軍拚命用腳踩，諸葛茂則用星光之錘的光焰燒，連那個斷了胳膊的礦工都用沒受傷的手撿起石塊砸。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看，它不動了！”
眾人抬頭，隻見那隻大螳螂軟軟地倒在地上，綠色的體液流了一地。原來剛才諸葛茂那一錘雖然沒打碎它的腦袋，卻震碎了它的內臟。那些幼蟲失去母體的滋養，很快也變成了一灘灘綠色的粘液。
林凡拄著方天畫戟喘粗氣，看著滿身汙漬的眾人，突然笑了。王強的頭發被粘液粘成了一綹一綹，卻咧著嘴笑；李軍的胳膊被劃了道口子，正用布胡亂纏著；連諸葛茂那張總是板著的臉，都帶著點輕鬆的笑意。
“走吧。”林凡伸手擦掉臉上的粘液，“再晚些，恐怕要在廢墟裡過夜了。”
重新上路時，夕陽正從廢墟的縫隙裡斜照進來，給斷牆鍍上了一層金邊。王強突然哼起了歌，是首很老的兒歌，“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有人跟著哼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蓋過了風聲和遠處喪屍的嘶吼。
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又爬上了林凡的背，這次她沒再晃腿，隻是把臉貼在他背上，小聲說：“叔叔，我知道櫻花樹為什麼能結果子了。”
“哦？為什麼？”
“因為有人保護它呀。”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的，帶著點困意，“就像你保護我們一樣。”
林凡沒說話，隻是腳步更穩了。遠處的地平線上，根據地的了望塔已經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像根筆直的標杆，在末世的塵埃裡，守著一點不肯熄滅的光。
鎮長快走幾步跟上他，拍了拍他的胳膊：“那丫頭說的對。”他頓了頓，補充道，“等回去，我把我藏的那瓶好酒拿出來，給你慶功。”
“你還有好酒？”林凡挑眉。
“嘿嘿，上次搜黑風寨倉庫時藏的，沒敢告訴你。”鎮長笑得像個偷糖的孩子，“度數高，能驅寒。”
風突然轉向，帶來了根據地的氣息——有煙火味，有泥土味，還有點淡淡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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