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唐通所部是野戰部隊,所以僅裝備了四門重量達到千斤以上的泛紅夷大炮,為了這四門大家夥,還得為其配置十六匹馱馬,另有各種輜重有十餘車之多。
作為輔助,倒是還由多達十二門大神炮,這就是迷你版紅夷大炮,重量大為降低,僅有三百明斤左右,裝載在一輛三輪梯形車上,可發射七斤重的鉛彈,射程超過佛郎機。
與鑄造火炮不同,大神炮采用的是冷鍛工藝,由萬曆年間的巡撫葉夢熊發明,使用淨鐵一千斤,性能與造價都較為出眾,乃是本土火銃之中的佼佼者,雅號——“葉公神銃”!
其餘數十門都是中小型火銃,譬如重量從一百明斤到兩百餘明斤的各種小型佛郎機,以及重量較小,便於轉移與填充的虎蹲炮。
眼下這大大小小總計五十五門火銃都被繳獲,加上義軍原有的近百門各型火銃,隻要射程夠得上的火銃,均由炮手們恣意裝填之後向襄陽城內持續猛轟。
義軍炮位均布置在羊祜山上,眺望城內,居高臨下,非常便於瞄準,隻要對準大致方向,幾乎沒有射偏的時候,轟得城內狼煙四起,磚屑飛濺,百姓難以躲避,苦不堪言。
不過守軍的炮手們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城頭部署了大量的守銃,這些都是重量大且射程遠的泛紅夷大炮,若是單純的對射,絕無吃虧的可能!
山上的義軍炮位很快便遭到了迎頭痛擊,他們沒想到官軍火銃的仰角會如此之大,居然在對射初期便能打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雖然精準度不是特彆高,卻也在兩刻鐘之內相繼端掉了近十個炮位,連同正在重新裝填的炮兵都被炸翻在地。
在炮位附近傻站著觀看炮戰景致的步卒也就跟著倒了大黴,大銃的銃彈重達數斤,莫說活人,就是齊腰粗的大樹都能打穿,所以在死傷上百人之後,再無人敢小覷城內的炮手了。
挨了對方一炮的八大王已經在親兵的護衛下跑到了靠近羊祜山頂部的背坡出躲避,這樣官軍的銃彈就無法傷及自身了。
“豈有此理!真是氣煞額也!明日定要血洗這該死的襄陽城!”
見到自己毫發無損,虛驚一場的張獻忠用千裡鏡觀察了片刻,便惡狠狠地叫囂著,這一炮之仇必須得報,不然自己便要被狗官們奚落了。
“大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軍若要攻城,可多打造竹筏用以橫渡護城河,多製木盾用以步卒防身,多造楯車與雲梯,用以大隊人馬推進登城!”
左軍師潘獨鱉也不會一味的溜須拍馬,八大王並不需要純粹的廢物,在戰術方麵,他還是頗有心得的。
尤其是在看過張能奇所部攻打城高池深的襄陽城之後,便認為沒有足夠的輔助工具,想要攻克此城極為困難,便順勢向八大王進言。
“嗯嗯~!左軍師言之有理!額也正有此意!傳令下去,速速趕製各型攻城器械,將此山的樹木竹林悉數砍光,為大軍所用!”
襄陽城防相當堅固,守軍又極為強悍,先後有三支義軍人馬陷於此地,張獻忠也覺得一味的猛衝乃是匹夫之勇。
若是在野戰還好說,對付這等城池,必須將勇猛與戰術合二為一,方可克敵製勝,尤其是要加強己部將士的防禦能力。
沒有那個洪承疇,損失些士卒倒還好說。
如今洪承疇可能被二子定國吸引,不過在穀城或許還會留下一路人馬。
接到來自襄陽的求救印信必定會火速回援,義軍損失兵力太多,即便取得襄陽,也難以固守了。
先前便折損了四千兵馬,若是天亮之後再折損六千,那加起來便是一萬了,在穀城與山裡作戰時還相繼損失了千餘人。
這麼算起來,從起兵到攻占襄陽,便會折損一萬餘人,幾乎相當於己部的三成人馬了,故而張獻忠不得不為今後做打算,還是要量力而為。
“大帥,我軍可在天亮之後主攻襄陽,另派一路人馬過江與可望將軍的會師,爭取儘快攻破樊城,樊城的城池遠遜於襄陽!”
潘獨鱉都說了,右軍師徐以顯就不能再保持緘默了,襄陽城素來難打,曆朝曆代皆是如此,執意硬打隻恐部曲傷亡極大,還是要另尋目標。
這個目標便是城防比襄陽弱的多的樊城了,此城也是臨江而建,但是城池為弧形的彎月狀,城防長度大,固守相當困難,選擇此城作為突破口倒是不錯。
“……嗯!右軍師說言亦是妙計,對我軍甚是有利。王定國率三千兵馬渡江,先與我兒可望合兵一處,再齊力圍攻樊城!”
張獻忠稍加思索便同意了,因為這襄陽城的確很不容易打,貌似樊城的防禦能力就弱得多了,能打下樊城,洗劫一番也是好的。
襄陽城不好打,江南又有洪承疇的大軍,實在不行,大不了就過江去樊城,打下樊城之後再順勢攻取河楠。
聽說信陽與汝寧一帶也很富,先洗了那兩處膏腴之地,若是洪承疇追來的話,咱就轉戰南直隸,再將狗皇帝的祖墳刨一次,叫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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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還有革左五營能與自己配合
“末將遵命!”
王定國立刻令人下山準備去了,結果到了江邊,一眾嘍羅打著火把沿岸搜尋了半晌,卻沒發現一艘船,哪怕連一艘漁船都難以尋覓。
或許是天黑的緣故,眾人隻得擴大搜索範圍,將上下遊近二十裡的地帶都找了一遍,結果就找到了三十來艘小船,僅此而已。
聽船主及漁夫說,臨近的船隻都被官府緊急下令駛抵襄陽城外的水域,如若不然,往後非但不能行駛,更會被官船立刻擊沉,這樣誰還敢不聽?
他們剛剛聽到這則消息,打算等天亮再駛向官府嚴令的水域集合,沒想到就碰上了義軍征用,幸好義軍會駕船的不多,他們還有一技之長保命,不然都得變成魚食。
但這點船明顯不夠運人的,每船裝載六七人,一次也就能運兩百人,得往返至少十五趟,才能將所有士卒都運過江去,這還不算輜重與火銃。
每趟兩刻鐘,一個時辰能運四趟,四個時辰才能將全部士卒運到對岸去,不過算起來,在日落之前就能完事了,王定國琢磨一番,貌似這個效率也是可以接受的。
先派探馬過江搜尋張可望所部人馬,隻要能夠接上頭,那就好辦了,最遲明日下午兩軍便能會師,之後開始大舉進攻樊城,定叫那龜縮在襄陽城裡的狗官軍難以顧及對岸的城防。
不過擔心天亮之後被官軍發現,王定國便立刻命令士卒上船,儘快渡江,趁著夜色的掩護,在天亮之前將士卒儘可能多地運送到對岸去。
起初運輸毫無問題,由於是在襄陽與樊城的上遊位置作為擺渡泊位,所以城內即便發現異常,加之所征船隻外形較小,炮火也難以傷及。
但是隻運了大約四趟,就到了寅時35點)末尾,此時天已經快要方亮了,由於天氣晴朗,江麵又未起霧,所以視線極好。
在襄陽北城頭負責了望江麵的士卒立刻便發現了可疑目標,而且沒有任何猶豫,旋即上報給了兵備使王瑞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