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科、馮舉、苗有才聽令!”
既然諸將沒有異議,洪承疇便決定趁熱打鐵,一舉剪除己方陣營裡的這匹陽奉陰違、剛愎自用的害群之馬了。
若是今日不除掉左良玉,隻怕日後會生出其他禍端,該人勾結賊寇攻陷城池也不無可能,故而必須快刀斬亂麻,方可解除後顧之憂。
“末將在!”
三位總兵心中已然猜到了洪承疇的決定,暗自叫苦,這流寇還沒等遇到,官軍內部就先開始火並了。
這可真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棘手得狠。但洪少保有尚方寶劍與聖旨、密信,他們又不得不照辦。
“本帥命爾等各率本部人馬進攻左獠營盤,不得有誤!本帥先與三位總兵每人五千兩銀子,作為激勵。事後,按照各自兵馬規模再行獎賞,但務必不能叫左氏父子趁亂逃脫!”
太子有言在先,在年底之前,洪承疇這裡每個月均有三十萬兩的軍餉,這筆巨款都由他一人來決定如何花銷與分配。
這就等於拿捏住了其麾下諸多總兵的七寸,有了餉銀,萬事都好說,缺餉少糧,事事都難辦。
在分兵之前,經過洪承疇現場核實,左良玉所部原有五千六百餘人,上報兵馬數額居然高達一萬兩千。
其中的差額自然被這位總兵官吃了空餉,被擢升為總兵的羅岱向洪承疇稟報,之前左良玉一直這麼乾,隻是無人敢管而已。
被羅岱分走了一千五百人之後,左良玉所統領的兵馬仍舊有四千餘人,每月開銷近萬兩,從五月至年底,該部便要消耗掉至少八萬兩銀子,糧草與彈藥另算。
洪承疇是不想再將一大塊肥肉去喂這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了,與其那樣,莫不如將這筆銀子發給其他總兵,作為消滅左良玉的甜頭。
“末將遵令!”
既然洪少保奉太子之令要滅了那廝,而且還當麵給了自身相當大的好處,這三位總兵也就願意奉命行事了。
在信陽彙兵之時,洪承疇對麾下十二位總兵帶來的人馬都進行了詳細的清點。
而在眼下三部人馬之中,馬科所轄的兵力最多,高達一萬六千餘人。
馮舉其次,不過兵力還不及馬科的一半,僅有五千八百來人。
苗有才帶來的人馬最少,隻有三千五百餘人而已。
可以說馮舉與苗有才的實力加起來還不如馬科,也就相當於人家兵力的一半左右。
正緣於此,洪承疇才沒有將賞銀金額一刀切,而是定為兩半。
一半在事前發放,按照三人的官職來獎賞,金額自然是平等的。
另一半則是在事後發放,標準便是各自麾下的人馬數量。
若是都給三位總兵每人一萬兩銀子,那馬科肯定決定自己虧了。
餘下那兩位傾巢出動也不過是他麾下人馬的一半多而已,他決計不會全力以赴的。
考慮到這點,洪承疇才開始威逼利誘,有的放矢,既要迫使三總兵賣力去打左良玉,又要讓他們明白這麼做的好處。
對洪承疇來說,這也是無奈之舉,他也不想沒等打流寇,就先對自己人動手,可左良玉做的已經很是過分了。
照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恐怕過不了五年,左良玉便要學那王樸,在某個地方自立為王,進而魚肉周邊地區了。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如今皇帝仙遊,太子監國,左良玉連萬歲爺都不放在眼裡,又何況是黃口之年的太子呢?
而且洪承疇很害怕左良玉伺機率部竄入勳西地區,在孫傳庭尚不知情的前提下,伏擊了某路官軍人馬。
若是左良玉與勳西地區的流寇裡應外合的話,那孫傳庭恐怕要遭致一場慘敗了,而這與自己決計脫不了乾係。
所以當下萬不可養虎為患,不但要趁早將左良玉剪除,還要將麾下的四千人馬悉數留在原地,死活不論。
在大帳之中,馬科所部的兵力與戰力僅次於劉國能,更重要的是,由於進兵路線與左良玉相近,馬科紮營的位置距離目標僅有五裡之遙。
洪承疇便讓馬科派兵從正麵強攻左良玉大營,而馮舉與苗有才從兩翼迂回包抄過去,切斷左良玉的退路。
為了給馬科打氣,洪承疇還讓楊國柱將麾下的一個迫擊炮營渡江北上,配合馬科部的進攻。
洪承疇已然深知這款武器的威力與性能,其射程超過佛郎機,射速又大大高於紅夷大炮,銃彈威力絲毫不遜於西夷火銃,且重量極輕,便於士卒搬運。
用小船便可將此炮運過漢水,到了對岸,放在驢子背上便可馱運,若無牲畜,人力亦可轉運,翻山越嶺不在話下,著實機動迅捷,乃是守城與野戰的不二之選。
“父親,洪承疇著急各路總兵商討圍剿流寇之策,貿然不去會不會……”
左夢庚還在大帳之中與左良玉思索對策,隻不過洪承疇要對付的是流寇,他們父子二人要對付的則是洪承疇。
“為父覺得洪承疇此番來者不善,先是擢升了羅岱,分走我部千餘人馬,而後又清點我部人馬,斷我父子取財之道,若是長此以往,為父豈不被這洪承疇給拿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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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疇在厲害也不過是個無兵的文官,即使手裡有可以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左良玉也不害怕。
他可不會像毛文龍一樣,傻乎乎地把自己的腦袋遞過去給人家砍掉,正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父親的意思是……”
左夢庚對此非常擔心,洪承疇在陝茜剿寇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這麼得罪人家,隻恐時候修補關係都來不及。
“按照以前的兵馬數額,每月給予我部兩萬兩銀子,便可聽其差遣,否則為父便讓兵士自行取之!”
洪承疇不是有錢了麼?
那正好,將之前砍掉的空餉份額都補上,這樣他便不做計較了。
否則你剿你的寇,我部將士自有安排,雙方各乾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這……洪承疇能同意麼?”
左夢庚聞言頓感父親提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更何況對方是洪承疇,雖說是個文官,可決計不是吃素的貨色。